“莫信神鬼之言,一切都是人为的…杀手目标明确,训练有素,绝非邪祟…而且根据初步验看的结果,骨头上的符号乃死后刻上,至于颜色…目前虽不能查明来源,但绝非人们传言的‘血咒’…骨内残留剧毒‘龟兹断肠草’痕迹,此乃极为罕见的西域毒草。”
她刻意略过了这毒与自己父亲之死的关联。
此前运用“蒸骨法”勘验时,虽提到了中毒,但今日听到毒物来源,李怀还是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西…西域毒草?这些骨头上怎么会出现西域的东西…还有那突厥符号…他…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这正是咱们接下来要查的。”楚潇潇目光锐利,一双眸子扫过翻涌的落水,“杀手如此急于灭口,恐怕这地方藏着的秘密远不止这几截腿骨…”
“还…还有?”李怀脸色“唰”地一下更白了,声音有些发虚,“怎么…您怀疑这里除了骨头…还有其他东西?”
“对,一定还有什么我们尚未了解的东西…”楚潇潇语气斩钉截铁,眼神凝练了几分。
“凶手越是这样想要我的命,越是说明此事关乎重大,绝非寻常命案…李大人,您想想…您在洛阳县一年多的时间,何曾遇到过西域来的毒物,还有那所谓突厥巫师做下的‘血咒’,更别提咱们收殓回来的几根腿骨,每一样都非同小可…”
她说着说着,忽然停顿了一下,“若此事…涉及边关或朝廷…”
这样的猜想让李怀闻言一惊,嘴唇开始发抖,“这…”
楚潇潇眼中厉色更盛,自己也是不由得感到后脊梁发凉,瞥了一眼震惊的李怀,冷冷说出:
“若真如此,那…洛阳县知情不报,案件毫无进展,手下衙役又死伤众多,李县令,您担得起这个责吗?”
楚潇潇这一番话彻底点醒了李怀。
比起坊间传言和那虚无缥缈的诅咒,很显然上官的问责可是实打实的真实存在,自己的乌纱帽可是能摸着的,更何况甚至有可能牵连更大的案子,这两样比起眼前的杀手,更让他内心恐惧。
他抬起手擦了擦额头上流淌的汗水,连连点头:“是是是…楚大人所言极是…本县这就安排…这就安排…”
他挣扎着站起身,招呼腿受伤不严重,还能动弹的衙役吩咐下去。
“你们二位在嘀嘀咕咕说什么呢?可是发现了什么非常有趣的线索,说出来,本公子还能给你们参详参详。”
就在这时,一个懒洋洋带着几分笑意的声音几乎是贴在两人耳边响起。
李牧仁不知何时凑了过来,无声无息,弯着腰,就快要把头挤到楚潇潇和李怀的中间了,一脸的好奇模样,瞪着俩大眼珠子直愣愣看着两人。
楚潇潇嗅到他身上散发出的淡淡龙涎香,眉头瞬间紧锁,身体稍稍往旁边避了半分,声音异常冰冷。
“还请公子退后,本官正和李大人商议案情,外人不便旁听!”
这是赤裸裸的逐客令,下得毫不委婉,基本上是直言相告了,随后扭头看向李怀。
而李怀看到楚潇潇递来的眼神,这时也端起了县令的架子,义正言辞道:“本县和勘验使大人正在商讨善后事宜,闲杂人等后撤二十步。”
“善后?”李牧仁挑了挑眉,扇骨轻轻敲着自己掌心,“我看不像…既然是善后又为何说得如此神秘,楚大人,您这就不够意思了,方才本公子好歹也算…嗯…间接替你分忧了一丝,换句话说,咱们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怎么能把本公子排除在外呢?”
楚潇潇十分厌恶地瞥了他一眼,“李大公子,您家就算是再有财富,也断然不能插手官府的事情吧,再这样无理取闹下去,别怪本官将你依法查办!”
“别呀别呀…”李牧仁弓着腰,围在楚潇潇身边转来转去,一脸的笑容,甚至还有一丝得意,
“即便本公子现在离去,万一杀手再来,大人您可如何应对,至少我在这里,我这三个家仆还能帮得上你们忙,何乐而不为呢,您说是吧,李大人…”
见楚潇潇把头别过去,他转而看向李怀,询问李怀的意见。
“这…”李怀有些迟疑,转头又询问楚潇潇的意见,“楚大人,这位公子的话确有几分道理,眼下危机尚未解除,若仅凭我们几个,恐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