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现在的青,是绝对不会再被那温柔又友善的笑容欺骗了。柯琳娜已经利用她杀了二十多个“教友”了,她可不想再免费替人打工……
“青小姐,好坏心眼……”虽然嘴上埋怨着,修女小姐狡黠的笑容还是相当诚实地泄漏了她的坏心思,不过,大概她也没打算对青隐瞒这些吧,“嗯……人家是想要,反正我们只是来救朱小姐的……那个,其实我有改过自新所以想要公布索维格教友手中的美国总统办公室监听记录——”
“说实话。”
“就不能相信人家一次嘛……”
修女小姐,好像很失落的样子呢。如果不是深知她的本性的话,青简直就要开始愧疚了。
“不想屁股开花的话——”
“好啦,人家是想要把监控卖给民主党然后发财啦……”眼看青仍然并不相信自己的样子,修女小姐只好赌气般地撅起嘴唇,老老实实地交代着本来的目的,“怎、怎么说呢,就、就是,能不能麻烦,麻烦青小姐,帮、帮人家……呃,灭个口什么的……”她努力的展露着自己真诚与恳求的微笑,不过,从实际结果上看,好像与蛊惑与不怀好意的微笑更相似就是了。
“虽然索维格这家伙本来就罪行累累、死不足惜……但我可不会再帮你杀人了。”
“好过分……明明不是什么很难的要求……求求你嘛……帮人家拿到记录然后顺手杀了索维格什么的……求求你了……青小姐……”
青撇了撇嘴角,看着修女小姐故作悲伤的矫揉造作的神态,终究还是狠不下心来,只好拍了拍修女小姐的肩膀,努力忍住对她那双盯着自己的泪汪汪的双眼的反胃,咬了咬牙,最终点了点头。
“……下不为例。”
“青小姐,最好啦!”给了青一个大大的拥抱,柯琳娜将面红耳赤的她留在原地,蹦蹦哒哒地跑向了灵车,“有机会的话,请你去银座吃冰激凌哦?”
“我到底在做什么啊……”发觉索维格好像在看着自己,青赶紧拍了拍身上被柯琳娜抱出的褶皱,努力作出平静的样子,走向了那位隐约笑着的银行家,“索维格先生……”
“啊,没事,我什么都没看见。”
“谢谢您。”感激地点了点头,暗自庆幸柯琳娜会说中文,青与索维格走向了小教堂后的墓地——出乎意料的,那里已经有一座挖好的坟墓,以及安放在内的精致棺木了,“您准备的真是周全。”
“没有周密的精神,可没法在金融城活下来。”
“嗯……我想,我已经有些思路了,索维格先生……只要先清理掉周边的鸟类栖息地……”
青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样子,她向后跨了几步,随后,转身看向了树上的鸟巢,好像真的在认真考虑葬礼的事宜一般。
“总统的监听记录,正在我的身上,陈青小姐。”
“什——”
青感受到,某种圆筒状的冰冷金属物,抵住了自己的后脑勺。不用想也知道,那是托马斯·索维格的枪口。
“安东尼奥没有任何学生或者中国来的实习生,殡仪馆也没有让两个年轻女人来主导我的葬礼的立场,何况,啊啊,埃尔门德斯没告诉你吗?我在二十岁时去过南京,在那里生活了五年,你和那个叛徒的谈话,字字句句都在我的理解范围里。”听得出来,索维格憋了很久,他大概第一眼就看出了自己的身份吧,该说不愧是银行家吗,观察力着实敏锐,“我不知道柯琳娜-玛丽亚·阿尔特纳为什么要背叛天主的感召,不过,我也不在乎,你们就带着那个秘密,在这座坟墓里团聚吧。”
“我可不想死了都和她在一起啊……”
青叹了口气,果断地转过身来,面对着索维格的枪口。对方好像没有预料到她胆敢如此一般,向后迈了一步,险些坠入坟墓之中。
“你还在妄想着,能够幸存下来吗?”索维格面色阴沉了下来,手指扣在了扳机上,“卡特纳斯,雅列科夫和埃尔门德斯没有任何面对你的准备……我可不是。现在,留下遗言吧,我会帮你告知天主的。”
“也许我不该告诉你,不过,柯琳娜她,可不是什么为了爱情或者自由才背叛组织的纯情天真少女啊……”
“你说什——咳咳咳……你、你……”
青轻叹了口气,看着索维格的面颊与手上,浮现出棕色的斑点,心中竟升起了几丝同情。
也难怪,或许老阿尔特纳告诉他的,是修饰后的柯琳娜的性格吧,这才会使出这么幼稚的计划……托马斯·索维格,毕竟衰老了啊……
“你想要在这里杀掉我,同时,让留在灵车那边的部下,把柯琳娜一并除掉,是这样吗?”虽然只是揣测,不过,从那边隐约传来的惨叫声判断,大差不差,“好吧,我要承认,我从来没考虑过答应柯琳娜的要求,我只是早就觉得……你应该死在这里,托马斯·索维格先生。”
“你……”
索维格的手枪啪嗒落在地上,他的脸上已经爬满褐色的斑点,而身体也摇摇晃晃,难以支撑。
“微量神经毒剂,涂在手套上,通过接触进入人体。”青不想表现得过于自满,擅长谋杀可不是什么好事,不过,她确实相当满足于自己的策略,以及,在一开始就设想着除掉索维格的远见,“原本,并不致命,可惜……您明白吧,礼尚往来。”
从索维格的外套口袋里取出那张CD,青有些同情地看着他僵硬的身体向后倒下,栽进了本来便是为他而准备的坟墓里。
该说是巧合吗……还是冥冥之中的天意什么的……
“只是根据埃尔门德斯的供词和舒格特交出的证据,就能够证明至少一百多人的死亡与您有关系,虽然我也没有立场自称什么正义的使者……不过,我还是觉得,能够带着双手沾满的血腥这样轻易地离开,于您而言是种幸事。”虽然不知索维格还听不听得到,青还是觉得,自己似乎承担起了这种告解的义务,至少,她需要做些什么来让自己觉得,自己与柯琳娜、索维格这样的人,有某种本质上的区别,“请您安息吧,我不知道基督教有没有投胎转世一说……我愿意期望您,得到下一世的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