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杜家低微,老爷遇上事,大小姐情愿做妾扶杜家一把。
没曾想二小姐觉得夫人有失偏颇,给大小姐寻了门好亲事,在家中哭闹。
二小姐一时恻隐,松了口,竟让姐妹二人荒唐进了一家。
这些年外人不是没有私下议论过的,只是大小姐为救崇文侯后没了消息,多了层忠贞有谋之名,这才好些。
杜氏瞥她脸色,要笑不笑的:“你是不是在心里盘算我过错?”
“你且回去告诉母亲,我从前比不得姐姐懂事温顺,日后照样比不得。”
“她能为崇文侯马车,我不能,就只好继续用姐姐挣来的愧疚过好日子了。”
“这个孩子是不是谢家人由我说了算,她们要是替姐姐急,就把姐姐找回来替她孩子说句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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嬷嬷确实是教她礼仪,只是不管做什么,都以严肃眼神审视她,好像仅从动作里就能看出她与杜家谢家的不同。
听闻她“母亲”性子谦和温婉,举手投足都让人挑不出错,崇文侯就是看到她身上同先夫人那一两丝相像,才尤其看重她。
既然是她的孩子,意珠也该做到她那样才对。
意珠傍晚被练了两个时辰,晚上梦里都一会是杜氏,一会是嬷嬷,一会又是马车外那人低声问她叫什么。
那双眼温柔注视着她,仿佛预示着什么变动征兆,意珠夜半惊醒,茫然坐起来。
太多事情堆积,她总有种身份摇摇欲坠,下秒就会被拆穿的恐慌感。
明明从进来起都很顺利,怎么到现在好像谁都能掐住她尾巴,作势要翻开她的身份?
下午嬷嬷还在说,若大小姐还活着,也会为了她的名声这样好好培养她,没有母亲不为孩子着想的。
意珠心想那未必。
来京城以来,意珠从不同人嘴里听过母亲的许多次,自己却不敢提。
一提就露馅,温婉和善的母亲大抵不会生下她后就不告而别。
那些议论她的话从来都没有错,她确实是被母亲头也不回丢给刘家的。
她既不是刘家想要的女儿,也不符合杜家大小姐女儿的模样。
她徒劳翻出枕下的香囊,企图让自己底气足一点。
自然是无果的,就像上次,谢青莫名其妙看穿她,和他打好关系也是没用。破罐子破摔一脚踩上去,呛了水被长兄裹回去,病一场反而就都好了。
想到这个,意珠赤脚从床上下来。
长兄外袍在那时被她弄脏,恰逢院里换了一批下人,一直没人顾及到此事。
前两日青桃将它寻到,上面银线丝绣又太过精美,青桃一直怕将其洗坏,晚上才打理好,明日是要给吴泽送去的。
屋里漆黑,只有青桃走前留的半截烛火,照得意珠影子鬼祟,像半夜翻进衣柜的老鼠。
她提前请出外袍,在床边地毯上铺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