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昭禾定定地看着江德明,面上没什么表情,半晌,才缓缓松开捏紧布巾的手指,“接回去也好。”
本来还想着晚上偷摸回去,看来是不行了。
向寒苏一直倚在旁边的树干上,饶有兴致的看着姬昭禾的面部变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折扇唰地一收,点了点姬昭禾,“我说三殿下,您这假死一回,自己还危机重重呢,还操心着没用的小夫郎。你现在对他可真上头,比你当年熬穿实验室还拼。”
姬昭禾耸耸肩,一脸“这有什么大不了”的表情,指尖漫不经心地拨弄着刚封好的酒精瓶塞:“没办法,我这人上头快下头也快,趁我对他还新鲜,多宠着他点,等那天这劲过去了,可未必有这闲心了。”
“别光调侃我,怎么不说你,那天在寺庙我可看见了,你对姬景枫那个态度,未免也太差了,人家好歹是我‘亲哥’呢,你就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多心疼下人家?”
“哟,姬昭禾,”向寒苏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手里的折扇指着姬昭禾的鼻尖,“你开始跟我装起来?什么叫我对他态度差?要不是为了名正言顺的监视你,我他爹的脑子被门挤了才会娶他,简直是给自己请了尊活祖宗!”
“娶了就要负责啊。”姬昭禾凉凉道。
“我负责,我怎么不负责?!”向寒苏声音都拔高了八度,委屈和憋闷瞬间爆发:“我他爹的为了负责,连侧君和妾室都纳不了,后院空荡荡,就供着他这一尊大佛,你知道这日子有多难熬吗?!”
向寒苏开始掰着手指,控诉着:“当初娶他,就是看他温顺好拿捏,结果呢?好家伙,给我整一堆规矩,想跟他亲近,还只能在晚上,只能在床上!”
她越说越激动,“有一回花前月下,四周空无一人,气氛那么好,我刚想搂着他亲一口,你猜怎么着?他一把推开我,说什么不得罔顾礼仪,我他爹的就没见过那么不解风情的小男人,要是其他小男人,早就迎了上来!”
姬昭禾听她声情并茂,手舞足蹈的控诉,差点没憋着笑,她清了清嗓子,“那你还真听他的,他不让你在别的地方亲热,你就收手?”
“多在其他地方,降低他的防线,比如书房,窗边循序渐进嘛,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四回就半推半就的从了,等他防线松动了,自然就能接受了。”
“亏你还说自己经验丰富,连这都不懂。”
第53章改嫁从一开始,你就注定是本王的人……
沈府。
“棠儿,父亲知道三殿下的事对你打击很大,这段日子,你定要撑住,千万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等过几年,陛下便是再宠爱三殿下,这伤痛也总会过去的,到那时,再让你母亲去向殿下求个恩典,为你改嫁。”
沈父看着沈清棠毫无波澜的眼眸,心中更痛,“虽说再嫁之身可选的门第窄了些,但你好在是沈家嫡系血脉,你母亲和姐姐亦是朝中重臣,有她们在,无论谁把你娶进门,也绝不敢轻慢你分毫。”
“父亲,”沈清棠终于抬眸,打断了沈父殷切的筹划,他的声音很轻,“我不愿再嫁,此生只愿守着三皇女府邸。”
沈父闻言,心头猛地一沉,急道:“傻孩子,你这是何苦呢?!你膝下无女无儿,若没有妻主依靠,待我和你母亲百年之后,谁还能护你周全,为你遮风挡雨?”他紧紧抓住沈清棠的手,声音里带上了些哽咽:
“男子生活在世上本就不易,何况是寡居之身?其中苦楚,并非你现在想象的那么简单。”
沈清棠垂眸,轻轻抽出沈父紧握的手,“父亲,我心意已决,您莫要再劝了。”
沈父看着他这副油盐不进,爱惨了三皇女的样子,一股无力感席卷而来,自家儿子到底是年纪小,不懂得世间不易,待过个几年,感情在时间推移中一点点耗尽,或许就会想开了。
“罢了,你既如此执着,那便先在府里好好休养些时日吧。把身子养好,再回三皇女府。”他起身,步履沉重地离开了房间。
“父亲,弟弟怎么说?”一直等候在廊下的沈思语见父亲出来,立刻迎了上去,眼中满是期待。
沈父摇了摇头,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担忧,沈思语见状瞬间如霜打的茄子,肩膀垮了下来。
沈父低声嘱咐:“思语,这段日子你也莫要去劝他了,若让那些居心叵测之人探了风声,知晓三殿下刚去世没多久,我们沈家就在私下合计着让棠儿改嫁,传到陛下耳中,定会龙颜震怒,届时,便是你母亲位高权重,也难以保全。”
沈思语连忙正色道:“父亲教训的是。”
她未曾想到弟弟对那位素来名声不佳的三皇女用情至深,竟甘愿赔上自己的一生。
沈思语来到书房,将方才的情形一五一十地告知沈司空。
沈司空正伏案批阅卷册,闻言,执笔的手一顿,她没有立刻说话,而是将手中的卷册合上,置于案头,抬眸看向长女。
“此事并非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她端起手边的茶盏,
轻轻撇去浮沫,抿了一口,才继续道:“强劝无益,等他自己想通便是,你让林氏有空多去陪陪他,此事不急于一时,不必再提改嫁之事。”
“是,女儿知道了。”沈思语见母亲也这般说,心中虽有忧虑,但也知母亲思虑深远,便行礼退下。
沈思语走后,沈司空放下茶盏,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檀木桌面,眼神中带着某种不明的情绪。
“主子,殿下既然还在,您为何还这般郁郁寡欢?”扶九一边仔细地将带来的衣物叠放整齐,一边觑着自家主子倚在窗边,愈发清冷的侧影。
沈清棠目光落在窗外沉沉的夜色,轻声叹息,“殿下已许久没来找我了”即便是知道她还活着,但这漫长的分离和杳无音信依旧折磨着他。
扶九宽慰道:“或许殿下在忙呢!主子您就不要多想了,眼下最要紧的是把身子养好,等殿下那边尘埃落定,瞧见您容光焕发的样子,定会高兴的。”
“也许吧,”沈清棠低低应了声,将微凉的脸贴在窗格上,只愿此事快些了结,能日日伴在妻主身侧。
夜色渐深,沈清棠遣走了准备守夜的扶九,脱了外衣准备歇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