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看着他略带质疑的眼神,很轻地笑:“嗯,想很多。”
祈临抿了下水润的唇,低声追问:“比如?”
“想你会不会又因为什么原因睡不着,想你遇见了贺迅会不会告诉我,”陈末野的指尖落到他还有些红晕残存的眼角,一点点感受上面的余温,“想你什么时候喜欢上了我不知道的学姐。”
最后一句话比前面两句都要低要哑,裹藏着羽毛般落地无声的黯然。
祈临忽然就发不出声音了。
原来陈末野和他有过一样的心情。
他想解释些什么,陈末野的视线却落了下来,清透的曈里一片温沉的水光:“然后就开始想你以后会和谁拍照,给谁送花,给谁做饭。”
“包括现在,”他轻缓地低头,和舞台上一样贴着祈临的眉心,声音又浅又哑,带着珍视至极的试探,“还在想你是喜欢男生,还是喜欢我。”
“喜欢你。”宕机的大脑无法追溯陈末野平时情绪的细枝末节,但本能还是条件反射,祈临的声音又沾上了一丝丝的哭腔,“我喜欢你。”
陈末野应声低头,又一次亲上了他。
单纯的,克制的亲吻。
祈临好不容易聚拢的理智又被他哥一下打散,他懵懂地想,这是……第几个吻来着?
记不清了,陈末野今晚亲了他好多次。
祈临这才发现,他的喜欢原来并不是把陈末野放在心尖,更像是将他收藏在一个剔透的水晶球里。
只顾着将自己的感情覆盖在脆弱华丽的透明外壳上,却从没有正视过里面的温度与回响。
意识到这点,他落在陈末野的肩膀上的手动了一下,尝试地落到他的颈侧——像陈末野在回吻的时候做的动作。
然后他就明显地感觉到跟前的人也细微地颤动了一下。
探索喜欢的人就像是开惊喜盲盒,且每一次都能得到满满当当的回应。
祈临像上了瘾或者喝醉了,任何动作都跟着本能。
陈末野没有制止,指尖就沿着颈侧一直游移到男生的喉结,抚压过他滑动的幅度,又跟着落到锁骨,衣领……
直到被跟前的人克制又仓促地捉住了手腕,他才从那阵沉浸里醒神。
陈末野握住了他的手心,指腹用力地压了压,将他从自己腿间抱到了隔壁的椅子上。
祈临还没坐稳,下意识地伸手抓住了椅子的靠背,然后就看到陈末野起身背向他,沉声说:“我去洗个澡。”
他眨了下眼睛,等浴室的门关上、水声响起,才后知后觉地哦了一声。
意识到自己无意对陈末野做了什么,脸又红了个彻底。
室内安静下来之后,祈临就忽然有些坐不住,他胡乱地擦过头发,从自己的行李箱找衣服换上。
从椅子上挪到窗户边,又辗转到床上打了个滚,直到半干的头发被他滚得跟个鸟窝似的,才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陈末野这个澡洗了快四十分钟了。
他趴在枕头上,大眼睛转了一圈,落到了床头亮着的小灯上。
橘色的光铺在乌漆的眼珠子上,点了一星高光。
祈临故作镇定地起身落地,穿上了酒店绵软薄底的拖鞋,慢慢挪到浴室门前。
淋浴的隔间被温热的水蒸气模糊大片,祈临连轮廓都看不到了,只能看到一点点模糊的肤色。
他心脏又跳了起来,觉得嗓子有点干。
然后胆大包天地抬手,敲了敲门:“哥。”
里面的水声一下熄止,随后是陈末野喑哑的:“嗯?”
祈临轻抿了下嘴唇,才开口:“你衣服呢?”
里面的人没说话。
他手背在身后,视线还有点涣散,但声音乖巧:“我帮你洗啊,你刚刚不是都帮了我吗?”
隔间里有轻微的响动,但祈临听不清,只能听到男生的声音:“不用。”
“但是你都帮我了,不帮你不公平吧?”祈临停顿了一下,小声地问,“你不是喜欢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