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临无奈地笑了下,又问:“您刚给我打电话,说看到个箱子?”
老太太这回应得很快:“没,我看错了。”
祈临一眼就看出她在回避,笑了笑,平静地转移话题:“楼下那个杂货铺是关了吗?”
“嗯,关了。”老太太的表情瞬间严肃下来,“一个男的嘴巴那么碎,一天到晚说闲话,我个老太婆都看不惯,把他赶走了。”
祈临顿了顿,一下就想起那天老板主动找他聊天的闲话。
他慢慢抬起眼睫,看着老太太的表情:“他说的……是关于我和我哥吗?”
老太太上楼的动作明显顿了一下,大概是想否认,但肢体语言却先一步暴露了。
事到如此否认也没有意义,她叹了口气:“嗯。你们搬走之后没多久,他来问过我你们去哪了。”
不是“问”,而是流里流气地说二楼那两个小孩是不是被包养了,毕竟总有个富婆开豪车过来试探。
老太太最开始是警告他闭嘴,但那人嘴巴脏又认为一个老太婆没什么威胁性,就到处和街坊邻里说胡话——现在只要长得好看的年轻人都不自爱,好好的大学不上,专门去傍富婆。
祈临陈末野在这边住的时候,虽然和邻居关系不亲,但也不差,大部分人一开始是不信的。
老板就拿了店里的记账本,在赊账那一面上指着“贺迅”的名字。
“这就是那个弟弟的亲爸,是个赌徒,以前买包烟都要欠半个月钱,自从那两兄弟被接走之后,他就突然变得有钱了。”老板边说边挤眉弄眼,“这不明显就是沾富婆的光了吗?”
老太太当时牵着狗路过,和他大吵了一架,说什么都不肯再给一个烂舌头续约。
这件事她犹豫了有段时间要不要告诉祈临,所以才在今天解约之后给他打了个电话。但祈临接电话的声音和平常一样,老太太就知道是自己多虑了,所以才支支吾吾露出破绽。
现在祈临来了,也都看到了,也就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老太太说完才发现祈临一直都没吭声,她皱了下眉,回过头:“小临?”
祈临在察觉她回头的时候表情就已经恢复寻常,平静地问:“贺迅,不止一次来过这里?”
老太太看了他一会儿,轻叹:“嗯,我看那个赊账本上,有好几个签名。”
她还查过监控,贺迅确实在楼下溜达过,但没有上过楼。
祈临握在楼梯扶手上的指尖忽然收紧,他的视线顺着落到楼下,明明只是两层楼的高度,他却有一瞬间觉得眩晕。
他从来不知道除了去年除夕,贺迅还在这附近出现过。
他哥……陈末野知道吗?
“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老太太捉摸不透他的表情,只能问,“你脸色怎么变了?”
祈临抬手摸了下自己的脸,笑了笑:“没有,可能是太冷了。”
老太太点点头,伸手落到他的领口,帮他理了下围巾,又捏了捏里面的毛衣衣领:“太薄了,多穿点。”
祈临应好。
他低头把外套的拉链拉到最上,心说也许陈末野也不知道。
贺迅毕竟被他揍过,也许是想找自己却又忌惮他,所以才在楼下徘徊。
他哥要是真的见到那个男人,没有瞒他的理由……
理智一直在这样自我劝说,但祈临的直觉却告诉他没那么简单。
把水果送到楼上之后,他婉拒了老太太晚饭的邀请,走了下楼。
天是这时候开始下雨的,淅淅沥沥冰冷一片。祈临站在街角,将手机上的目的地更改到一条老街。
近一个小时的车程,他落地的时候街道已经被雨水淋得泥泞一片。
他踩在地上,泥水沾上鞋边,带出大片的污渍。
祈临明明只在初中的时候被贺迅逮过来一次,但却对每一个巷道口都记得非常清晰。
贺迅住这儿,在一个深巷的三楼。
祈临这次过来没打算跟他有什么正面冲突,只是来看一眼他沾了什么样的光。
街角有一家奶茶店,祈临点了一杯饮料找了个贴近门边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