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郎月慈抱到床上让他躺好,施也焦心地询问道:“你要吃什么药?还是咱们去医院?”
郎月慈低垂着眼皮,说话声音也非常虚弱。施也附耳去听,才听到断断续续的声音。
不去医院,但需要止疼药。
终于拼凑出完整的意思后,施也立刻给出回应:“好,你躺好。”
好在之前在这里住过,对家里物品的位置都有了解,施也很快找到止疼药,又接了杯温水。只不过这短短几分钟,郎月慈就已经蜷缩起来了。
施也看着心疼,却又无能为力,只能小心翼翼地蹲到床边,询问道:“你能自己起来吗?我碰你会不会疼?”
郎月慈伸出手抓住施也,艰难地吐出一个字:“抱……”
“那你忍一下。”施也尽量把自己的动作放得轻缓。他托起郎月慈,自己坐到床上,让郎月慈靠在自己怀里,接着给郎月慈喂药喂水。
吃完药后,施也让郎月慈躺在自己腿上,并且给他怀里放了个枕头让他抱着。
疼痛让郎月慈虚脱,无力再去隐瞒。当然,被冷汗湿透的后背和攥着枕头发白的手指关节本来也无法矫饰。
当粗重的喘息减缓,呻吟也终于停止之后,施也才轻柔地把手放到郎月慈的心口:“好些了?”
郎月慈已经累到了极致,他勉强睁开眼,甚至都未能对上焦便又闭了眼,喃喃道:“难受……”
“嗯,我知道,我在。”
又安静片刻,郎月慈攒足力气,再次开口:“今晚你睡客房吧,我想好好睡一觉。”
“好拙劣的谎话。你以为不让我看你眼睛,我就不知道你在说谎吗?”施也的手抚过郎月慈的眉眼,“就算你折腾一宿,我也会陪你,就像我生病时候你照顾我一样。如果说你担心今晚会闪回发作,那我就更要陪你了,我是专业的,我可以在第一时间做出最正确的对你有利的选择。”
郎月慈沉默着。
施也继续说道:“隔着屏幕的时候你能喊得出让我救你,当面却不敢让我看到,近乡情怯的心理很正常,我能理解。但我们聊过这个话题,我愿意承接你的所有状态,我也有自信能处理好。至于会不会让我再度产生自我怀疑,答案是不会。而且,就算会,那也是我的课题,而不是你带给我的。”
郎月慈依旧没有回答,少顷,一滴泪从他紧闭的眼角滑落。施也不紧不慢地用手指擦去那滴泪,说:“上次是小熊替我接住,这次是我自己本人接住。你看,我一直都在。”
郎月慈的喉结上下滚动,紧接着,更多的泪水簌簌落下。他侧身窝进施也怀中,低声呜咽起来。
施也耐心地拍着郎月慈的后背,安抚着他的情绪,直到他逐渐平复,又沉沉睡去。
帮着郎月慈擦了身体换好睡衣,施也也快速冲了个澡上床,他在郎月慈的脸颊上轻轻一吻,然后关了灯把人搂进怀里。
郎月慈的呼吸时快时慢,整个人都是紧绷的,连带着施也一直没有睡踏实。
睡到半夜,在一阵无法自控地抽搐之后,郎月慈翻身下床,直接冲进了卫生间。施也追进去时,郎月慈正在水池旁干呕。他一手给郎月慈拍背,一手打开水龙头,调到温水位置,用手沾了水轻轻拍打着郎月慈的额头。
郎月慈的干呕完全是心理作用,吐不出来东西,只会让人止不住颤抖和流泪。
就这样过了将近五分钟,郎月慈才勉强抬起头来。他撑在台面上,声音沙哑:“我想洗个澡……”
“站得住吗?”施也问。
“嗯。”郎月慈点头。
即便看出眼前人此时在强撑,施也还是顺着郎月慈了,他帮着郎月慈准备好换洗衣服,然后离开了卫生间。
实际上,施也并没有真的完成“离开”这个动作,在听到淋浴间里的水声响起后,他就重新回到了卫生间,安静地等在卫生间的干区。
主卧卫生间是三分离的。施也靠在水池边,正好能透过磨砂玻璃看到郎月慈的身影。水汽蒸腾起来,身影更加模糊,但施也仍旧没有离开,因为他明确感知到,郎月慈此时在哭,借着花洒淋下来时水声的遮掩,宣泄着自己的情绪。
7月4日02:35
施也看着手表上的时间,不由自主地捂了一下胸口。原来“心疼”是写实而非比喻,是真的会有心脏被揪住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