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台甚至没有直线跑道一半长,他每一次上台过场都觉得时间像被无限放慢,好不容易下台之后,他那阵羞耻心还没消化完,又被提示着该准备过场。
心情就这么起起落落,有羞耻,有紧张,有被气氛推到这里的,微末的兴奋……
好在潦草的舞台剧很契合肆意张扬的青春,结束谢幕时,台下很给面子地回以整片掌声。
祈临在舞台的右边,被扮演柴郡猫和疯帽子的同学抓着手,随大流地低头鞠躬。
身边的人在朝他笑,说班长辛苦了。
他深呼吸了一下,直到最后从舞台下来,才想起往观众席看一眼。
只可惜逆光只能看到成片的阴影还有闪光灯,别说陈末野,他连高三一班在哪都没找到。
但落空只是一瞬,下台之后有几个女生在拉人拍照留念,这个时候每个人的神经都留有余热,压根没有同不同意,只有群体狂热。
祈临被不知道谁拽住,来回拍了好几张照片,还有人趁机给他塞小零食的和花束……也不知道这些人过个艺术节是从哪藏进来的单只玫瑰。
拖拖拉拉了好一会儿,祈临终于脱身,想也不想地就往教室的方向跑。
为了防止个人财务丢失,班里几个同学将换下来的校服都放到教室里。
好在高一就在操场后面,祈临迈上楼梯时才顺过气,他伸手想摘兔耳朵,才发现自己手里还握着玫瑰。
……有够疯的。
终于爬上最后一层楼梯,他一抬眼,就看到了倚在扶手边的男生。
因为学生都集中在操场,所以走道里只有一盏应急灯,男生的轮廓在其间影影绰绰。
陈末野手肘轻靠在扶手上,握着手机的右手微垂,屏幕的光衬得他的指尖格外的洁白。
他温温慢慢地笑了一下,视线从祈临凌乱的发落到他握着兔耳朵和红玫瑰的指尖。
稍顿,才开口:“回来了?”
“你……”祈临气息还有点急,他清了清嗓子,“你怎么在这儿?”
陈末野手腕微抬,手机屏幕上扬时,祈临才看清他原来一直打开着相机模式。
“来履行承诺。”他说,“拍照。”
“靠。”祈临有点郁闷,“追这么急,我会跑么?”
“嗯。”陈末野轻笑,动身朝他走近,“所以我守株待兔。”
祈临下意识想狡辩,却发现自己连还嘴的地方都没有……他现在就是兔子。
“你确定班长往这边跑了吗?”
“应该是……我刚刚好像看到。”
“完了不会就我一个人没要到合照吧,我不要啊,班长你快出现吧……”
楼下忽然传来脚步和交谈声。
祈临本来平复的心跳在这一瞬蓦地加速。
合照的时候他已经很抗拒了,衣服换回去之前他实在是不想见人。
默声的片刻,他下意识看了跟前的人一眼。
只不过是最随意的一扫,快得连祈临自己都没反应过来,他却已经被陈末野轻扣住了手腕。
男生将他轻拽上身后的楼梯。
夜间教学楼顶不开门,但也不开灯,没有学生会无缘无故走到最上面。
祈临反应过来时已经被他哥带到楼梯间,银白的月光被顶楼的铁门切割,银白的月晕碎散在少年的轮廓上。
祈临清晰地看到了陈末野睫毛拢下时的阴影。
他想拉开距离,后退的右脚忽然踏空。
心慌的一瞬,陈末野伸手扶住了他的腰,将他按到怀里。
一股细微的热风撩过祈临颈侧。
陈末野细白的指尖压在唇面,不动声色地做了个噤声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