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认识祈临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陈末野都觉得自己在一个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感觉里,脚下只有一条没有尽头的钢丝,前路漫长而混沌。
是祈临的出现才让他有了还活着的实感,而他需要这种感觉。
祈临的手被陈末野平稳地压在胸口上,那种剧烈且混沌的感情一下又一下被搏动的心跳冲散,他挫败地别开脸,眼眶湿热。
为什么总会在他哥面前露出这么狼狈的时候。
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真的长大?
“小临,不要说会让我难过的话。”陈末野捏了捏祈临的柔软的指尖,轻声坚定地说,“我想留下来,是因为我比你,比自己想象中更需要这一年的缓冲期。”
祈临此刻陷入了情绪旋涡里的里,不能更加理智地正视他的需求。
陈末野作为年长者,有义务去阐明和引导。
“我不认为我做了个很了不得的举动。”
陈末野看着他努力憋着眼泪而抿起的唇角,温柔而有耐心:“有的学生为了更好地大学复读一年,也有学生为了体验不同的生活方式选择间隔年。这些只是人生树上一小截枝叶的分叉,并没有那么严重。”
他的人生轨迹从一开始就不是按部就班的,更不在乎别人的目光还有所谓的人生规律。
迄今为止陈末野做的每一件事每一个决定,都是他认为最适合当下自己的选择。
认领弟弟的时候是,亲吻祈临的时候是,现在也是。
在休学这个决定下来之后,他就已经在着手准备了,期间被不少人阻拦过。比如需要开证明的工作人员,大学的老师,甚至是周趣。但没有人动摇过他。
“更何况,我要是真的舍不得你,应该休两年才是,不对么?”陈末野笑着说。
“不行。”祈临沙哑的嗓音迅速地拒绝,回头怨怼地撇了他一眼,“你要这样我们就断绝关系。”
“嗯,我不会。”见他的情绪终于稍微回转,陈末野稍稍松了口气,捏了捏他的脸颊,“所以这次听听我的想法,好吗?”
他哥喜欢用笃定的口吻问“好吗”,完全没有转圜的余地。
难怪周趣总说陈末野是个有主见到近乎独断的人。
祈临甚至觉得比起独断,陈末野更符合傲慢……他确实不觉得休学一年对他来说算一件大事。
风是从远山来的,把眼眶里沁润的泪水吹干了,祈临眨了眨自己的眼睛,回头。
“陈末野。”他认真看着身后的人。
陈末野望着他:“我在。”
“这种事情,不准也绝对没有第二次了。”他说。
“当然。”陈末野应得很快,也很笃定。
这么狼狈难堪的时候,一生一次就够了。
他哥不是个出尔反尔的人,祈临清了清嗓子:“那你什么时候出发?”
“明天早上七点的飞机,和周趣一起,可能呆个一到两天,提交资料拿到证明就回来。”陈末野说,“时间有点紧凑,会很累。”
祈临摸了下自己的鼻尖,还有点和他斗气的意思:“想太多了,这么任性的决定,我才不和你去呢。”
“嗯,是。”陈末野认真地看着他,“那你乖乖回家等我回来。”
叶月这个时候在走道上挥手提示他们准备回去。
陈末野点头,转身向祈临伸手。
他弟看了一眼他的掌心,往上拍了一下,才动身走到他身边。
“哥。”祈临拢了下自己外套的领口,低声,“谢谢。”
陈末野轻声笑了一下。
“还有,”他弟又把半张脸藏在外套的领口下,闷闷地开口,“你前面有一个担心是莫须有的。”
陈末野颔首,侧眸专注地凝着他:“哪一个?”
“距离再远,我也喜欢你。”
……
乐队在昨天就已经把租借的汽车归还了,返程的交通工具一律都飞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