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点了点头,走到那张干净的灰色布艺沙发前坐下,姿态放松,仿佛刚刚那场惊心动魄的对峙从未发生过。
“嗯,我妹妹,林希。东海财大的高材生,学计算机的,全系专业课排第一的天才哦。”你说起她时,那双总是带着几分懒散的眼睛里,难得地流露出一丝温和与骄傲。
沈彤一点了点头,没有再追问,只是默默地走到你对面的沙发上,也坐了下来。
她将那本厚重的专业书轻轻地放在茶几上,那双深潭般的杏眼,再次牢牢地锁定了你。
客厅里,陷入了一种微妙的安静。
窗外的阳光移动着,在地板上投下的光斑也随之拉长。空气中,只有远处传来的、模糊的市井喧嚣,和近处两人平稳的呼吸声。
最终,还是你先打破了沉默。
你向后靠进柔软的沙发里,双手枕在脑后,摆出了一个标准的“咸鱼躺”姿态,脸上重新挂上了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仿佛在邀请她参加一场轻松的茶话会。
“好了,沈小姐。”你的声音恢复了平日里的懒散腔调,“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今天,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沈彤一静静地看着你,她没有被你这副故作轻松的姿态所迷惑。她那双清澈的眼眸,仿佛能穿透你所有的伪装,直视你灵魂的最深处。
她沉默了片刻,似乎在组织语言,也像是在判断,眼前这个男人,到底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你不是‘普通人’。”她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却是在陈述一个不容置疑的事实,“虽然你的经脉不能运炁,但是你卸下伪装后的言行,气质,还有那诡异的感知力都能证明,你一定是圈里人。这一点,我很确定。林默,你到底……是什么人?”
这个问题一出,你脸上的笑容,缓缓地收敛了。
你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将目光从她那张绝美的脸上移开,投向了天花板上那盏有些老旧的吊灯,眼神变得有些悠远,仿佛在回忆一些早已被尘封的往事。
“我曾经……也算是‘圈里人’吧。”
你的声音,变得有些低沉,带着一丝连你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淡淡的沙哑。
“从我记事起,就在孤儿院了,听院长说,我的亲生父母都在车祸中去世。”
你开始讲述那个早已在埋藏在心中多年的故事。
“和其他孩子从小就调皮闹腾不一样,我自幼好静,我总觉得,只有在静下来的时候,自己身体的某个东西,才会慢慢的流动起来,跟随着那股流动的感觉,整个人都仿佛进入了一种很奇妙的状态。现在想想,那就是炁感了,七岁那年,我在无人指导的情况下觉醒了炁感。并总喜欢偷偷的跑去孤儿院附近的山区里,静静地体会自己身体内那奇妙的感觉。”
你顿了顿,端起茶几上的玻璃杯,喝了一口早已凉透了的白开水。
“有一天,我在山遇到了一个神秘的中年人,他和我见过的其他人都不一样,我能隐隐的感觉到,他周身似乎总带着一阵让人心旷神怡微风。他似乎对我很感兴趣,说我的天赋极其罕见,是天生修炼的胚子。”
“嗯。”沈彤一默默地点头,也喝下了一口水。
没有先天特殊的体质,但却能在没有指导的情况下,后天觉醒炁感,确实是非常罕见的事情。
“我猜,这个人想要收你为徒吧。”
你脸上重新浮现出一抹自嘲的苦笑,那笑容里,带着一丝缅怀,和一丝深不见底的落寞。
“你猜对了。他见我天赋极佳,便动了收徒的心思。对我而言,自己和孤儿院里的所有人都合不来。能有个人既愿意收养我,又愿意教我本事,还管我吃住,那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我连想都没想,就给他磕了头,拜了师。”
你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天花板,看到了遥远的、早已逝去的时光。
“师父他,无门无派,是个练剑的散修。当时,他也是孤身一人,从那以后,我便随着师父云游四方。”你的声音变得愈发低沉,“他教我读书识字,教我为人处世的道理,也教我……如何用‘炁’学剑。在我心里,他既是师,也是父。”
说到这里,你端起水杯,再次喝了一口,仿佛想用这平淡的白水,冲淡喉咙里那股名为“怀念”的苦涩。
沈彤一安静地听着,那双总是闪烁着智慧光芒的杏眼,此刻也多了一份认真的倾听。她没有插话,只是静静地等待着你的下文。
“我师父他老人家,脾气古怪,但是在异术上却也算是个真正的奇才。”你放下水杯,继续说道,“我也没让他失望,十几岁时修行上就已经小有成就。同时,师父他也在一次游历中爱上了一个女子,两人结婚后正式定居在一个小镇上,并生下了一个女儿。”
你脸上那自嘲的苦笑,在这一刻,被一抹发自真心的、温暖的笑意所取代。
那笑容,干净而又纯粹,与你平日里那副猥琐的模样判若两人,竟让对面的沈彤一都看得微微一怔。
“那几年,应该是我这辈子……最快活的日子了。”
你的声音里充满了怀念,眼前仿佛浮现出了一幅早已泛黄的画卷。
画里,是小镇的青石板路,是傍晚时分的袅袅炊烟。
那个曾经孤傲不羁的散修剑客,收起了锋芒毕露的佩剑。
而你,也不再是那个四处漂泊的孤儿,你有了一个真正的家,有了一个会笑着喊你“哥哥”的小师妹。
“我那时也算学有所成,便开始一个人在外面闯荡。但每年,总会抽出一段时间,回到那个小镇上,看看他们。给已经会满地乱跑的小师妹,带些外面淘来的新奇玩意儿。”
客厅里,阳光移动着,在你脸上投下的光影也随之变幻,将你此刻那柔和的表情,映衬得有些不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