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见苍黄上人向她指了指,大概在说她与他同路而来。
提一嘴她,大概是担心她被这群家伙不当回事的赶走,不客气的那种。
苍黄上人去收他那几间破茅屋。
邱凌天却突然看向她,“苍山来的?”
燕川只静静回视,并不说话。
邱凌天本就漠视这些寻常的修士,何况他本就意不在此。
他随意向她望了一眼,就收回目光,然后转而看向身侧的同门,笑道:“说到苍山就让我想起一个人来,我们的小师弟这会大概已经在苍山上了吧。”
同门冷笑。
她听他语气,完全可以认为他是想把眼前碍眼的这位也赶去苍山。
燕川的视线不动声色地落到他们的腰间——同门之间聊天都是需要大力握剑的吗?
忽然另一人插进话来。
那人脸上笑眯眯,站在两人之间,将邱凌天与只会冷笑的那人分开。
邱凌天似乎十分好笑地摇摇头,“闻景。”
叫闻景的那人微笑道:“都是同门,何必含沙射影。不过是有时花与花太近就要抢夺养分,有些人只好在枯萎而死之前抓紧跑路罢了。”
闻景语气渐渐放慢,笑意也淡去,“留下来的,可不见得就胜了,日子还长着呢,同门之间当然要好、好相处。”
“不过——”闻景转向燕川,“丧门而逃得败犬的确值得关心一下,这位道友,你若是见到一个叫……”
邱凌天却在此时打断他,慢慢道:“不是花,是太阳。”
他静静注视闻景,像是在教导愚钝而顽固的师弟,“人要做太阳,太阳只能有一个,人们会用欣赏的目光看一朵花……却永远不敢直视太阳。”
闻景弯弯的眼睛里终于没了笑意,他敷衍道:“多谢师兄教导。”
苍黄上人还没回来。
闻景显然是个静不下来的性子。
燕川竟然觉得他有点像开阳,想到开阳,就忽然发现自己离开太水山已经许多日了。
闻景注意到身侧的视线,十分娴熟地靠近这位面容清冷的女修。
他手臂一抬就要往她的肩上搭,燕川握着剑鞘冷冷地将他隔开。
闻景好脾气道:“我见道友望我,大概是有些话要说。”
燕川冷笑道:“见笑了,不过是想起师弟。”
他笑,“也如我这般不凡?”
“倒也没有这般像,师弟还在流鼻涕。”
闻景只好怏怏地收了笑。
他有些不耐烦地开始转悠,口中念叨:“本就不愿前来,等那老头到了山上,不是想让他打什么就打什么吗。”
燕川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苍黄上人自然比她清楚之后的处境,想来这老头能装会演,不会太吃亏。
闻景却见她表情,觉得有趣,忽然指着邱凌天问她道:“道友觉得师兄说教我的那番道理,对也不对?”
她忽然想到,苍山之上,像这三个玩意的家伙遍地都是,心中就生了烦躁。
人的表情再收敛,也会有微末的痕迹。
邱凌天觉得好笑,“看来草木也有自己的见解。”
燕川将剑收回腰间,平静地看向他,“如果一个太阳不能泽被苍生……那还不如射下来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