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抓着阿诱的手腕,将他的手掌放在自己脸上。
阿诱快被耻辱感冲昏了头脑,他挥起手的时候也没客气,“啪”地一声重重甩在林川臣面庞上,竟然将林川臣的脑袋打偏了过去。
林川臣耳畔嗡嗡响,头脑也空白了一瞬,直到火辣辣的痛感从脸上传来,他才捂着脸转回头,却看着阿诱笑了,“出气了吗?”
话音刚落,他脸上笑意僵了僵,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连他自己都不曾意识到的慌乱,“阿诱……”
阿诱在哭。
他哭得很安静,泪珠不断从眼眶中涌出来,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巴上滑,又被他胡乱擦去。
林川臣怔怔抬手将他脸上的泪珠擦去,擦去了还有新的落下来,冰冰凉凉的,像雪落在手指上。
他捻了捻手指,也不顾上自己脸颊还在疼痛,倾身过去将湿漉漉的阿诱抱住了。
他总是很惶恐,也很迷茫,阿诱最近让他感到有些陌生,像是压抑了很久的本性已经无法再被掩藏在皮囊下了,躯壳出现了无法逆转的损伤,出现了无数的裂隙,这些真实的情绪逐渐展露。
但他还是觉得陌生,像是这十年来他从未了解过阿诱似的。
可在这之前,他一直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阿诱的人,现在看来却像是自己自作多情。
他抱着阿诱,阿诱的眼泪刚掉出眼眶时是温热的,很快又变成了冰冷的水渍,打湿了他的衣衫。
从始至终阿诱都没再说过一句话,直到林川臣拿出镇定剂,他才摇摇头说不想要。
林川臣问:“怕打针?”
“不喜欢针管。”阿诱坐在浴缸里,他情绪像是已经冷静下来了,有些走神似的发着呆,迟缓地看着林川臣擦拭自己的双腿。
他不喜欢针管,讨厌被针头刺穿皮肤的感觉。
这么多年他甚少生病,偶尔病了也硬扛着,等待着自愈。
他看见针管便会想起从前在花心镇的时候,那些毒贩,或者是误入歧途的普通村民聚集在一起,将针管刺穿自己的皮肉,直到变成飘飘欲仙的癫狂疯子。
那些丑态和腥臭一直是阿诱藏在心里的噩梦,他不想变成和那些人一样,这么多年来一直小心谨慎,游走在那些瘾君子之间,搜集着毒贩的踪迹。
阿诱又走了会儿神,林川臣已经将他抱起来,用浴巾裹起来放到床上。
床头灯的暖黄灯光落在林川臣的脸上,让他看起来温柔了很多,平日的冷峻和阴晴不定也跟着消散下去。
他忽然觉得困倦,恍惚间摸了摸林川臣红肿的半边脸,小声说:“对不起。”
“和我道歉做什么?”林川臣亲亲他的掌心,“是我太过分了。”
“是不是困了,”林川臣亲亲阿诱的唇瓣,“睡一会儿,我去港口,晚上回来让管家做鱼。”
“嗯。”阿诱心里有些遗憾,他本想跟着去海港看看,但身体实在是疲惫,他也确实犯了懒,想着之后还有机会。
他躺在床上,林川臣的香水总是那么地让人安心,睡意转眼涌上来,于是他闭上了眼。
他听见林川臣脚步声响起来,关上了房门。
只是一瞬间阿诱忽然抑制不住,眼角滑下一行冰凉的水渍。
他蜷起身体捂住唇瓣,压抑着声音哭泣,胸口像是破开一道深渊,心脏直直下坠,掉落在冰川里,被凝固成一团不再会跳动的石子。
他知道和林川臣没多少关系,失禁是路易体认知症的发病症状,陆续出现的症状已经让他无法再忽视身体正在被病痛侵蚀的事实。
他生病了,还是这样无法被治愈的绝症,要眼睁睁看着自己遗忘一切,变成痴傻的白纸。
让他怎么能不害怕。
【作者有话说】
可怜小宝(哭),不过没事的,会好的,实在不行把清清拉过来许个愿就好了,气运之子有外挂。
我要邀请大家去我微博看千代小宝画的又又同人图!炒鸡美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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