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却慢慢睁开了眼。
晴天,白日。
身体无处不在密密麻麻泛着疼痛,他恍惚地躺在地上,看着明亮的天光。
半晌,他感到脸颊上有些痒。
阿诱想抬起手摸一摸脸。
手很沉重,抬不起来。
抬起来了,他看见自己满手都是血。
好吧,似乎满身都是血。
阿诱怔怔摸了一下脸庞,他从自己脸上,摸到了一片柳叶。
他无力地偏开脸,模糊的视线里,是清澈的小河,与大片郁郁葱葱的柳林。
“你问我叫什么……”
阿诱喃喃道。
他仿佛回到了和林川臣第一次见面的那个晚上,他躺在林川臣的床上,林川臣问他叫什么。
那时他唇瓣张张合合,半晌才说:“阿诱。”
——“哪个诱?”
——“言秀。”
“你问我叫什么。”他对着天与云轻轻说,“我叫……”
“柳双。”
“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柳双。”
*
“小河边发现大量尸骨,柳姐,这不是我们辖区管的,要申请介入调查吗?。”
柳无忧站在病房外打电话,说:“去吧。”
她挂断了电话,返回到病房里。
阿诱已经醒了,但神智不是太清醒,柳初夏和丁兴安来过两次,和柳无忧说他像个玩具娃娃,不理人的。
柳无忧下了班又跟着过来看了一眼,但比她想象中要好很多。
阿诱命大,那么近距离的爆炸,居然也没有伤及性命,只是昏迷了很长时间。
柳无忧问了他几句话,阿诱都会给一点回应。
柳无忧又道:“山里有地下暗河,爆炸之后出现塌方,你和林川臣掉进暗河里,被冲出来了。”
“那里小河边有很多柳树,运气好,把你们拦下来了。”
她和阿诱道歉,说这次行动是找了林川臣做线人,原本只潜伏三两天,危险性也不是很大,但原始森林里新号很弱,警队跟丢了林川臣和邓飞,救援和缉捕很困难。
要不是阿诱开过那一枪,他们也没办法找到实验室的位置。
阿诱只撇撇嘴角,看起来不太高兴。
柳无忧注意到他的神情,觉得有点难能可见的可爱,忍不住笑道:“还在生气吗?”
“没有……”阿诱嗓音很哑,“就是很烦。”
“川臣回A国去了,那边要求他回去治疗,我们拦不住,只能把他送回去,”柳无忧以为他在想林川臣,“你伤得太重了,肌肉僵硬麻木,神经感官也在退化,会让你无法察觉到疼痛,所以伤势会比你想象的严重一些,要好好休息。”
“对了,”柳无忧又问,“同事那边说在小河边找到你的时候,你一直在说话,说不想走,要留在小河边,让别人不要碰你的树,是发生了什么吗?。”
阿诱神情似乎有点恍惚。
“阿诱?”柳无忧迟疑地叫了他一声,还没等开口,对讲机忽然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