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闻贤婿乃人中龙凤,今日一见果真出类拔萃,不同凡响。”姜帝端着笑。
此言一出,宴席底下的大臣们一愣一愣的,险些憋笑没把自己憋死。
果然是能做皇帝的人,虚伪之词张口就来,连谢玉庭这种废物都能夸得出口。
“岳父大人叫我名字就好。”他仍旧笑吟吟。
姜帝内心嘲讽,整天一副傻乐的样子,难怪与帝位无缘。
“儿臣见过父皇。”
清灵的嗓音响起,姜帝这才扭头注意到姜月萤。
她一袭缃色罗裙,紫槿色暗花披袄,发髻间斜插着三枚桂花发钗,碎发如绒毛,乌黑的眼珠如同烟墨,亭亭玉立眼前。
姜月萤很自然地向他行礼,眼神波澜不惊,不见半丝惶恐与紧张,与初次相见之时比,像是换了一个人。
姜帝很难相信一个人在短短几个月内能发生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初见姜月萤的时候,她穿着一身单薄的衣衫,说话时会发抖,眼底满是倔强与执拗。
可现在的她,变淡了许多。
像是放下了什么执念已久的东西。
姜帝表现得热切,一把拉住她的手:“乖女儿,可算回家了。”
“有劳父皇挂念,儿臣在梁国一切安好,玉庭也待我体贴。”
“如此便好,自从你走后,朕整日茶饭不思,生怕你在外面受了委屈……”姜帝深眉蹙起,“看到你无恙,朕总算可以安心了。”
姜月萤轻轻叹息,装作喉头哽咽。
两人皆是眼眶泛红,好似真的无比牵绊对方,令底下的官员不禁感叹,这对狠心肠的父女也就对彼此还有那么点良心。
“岳父大人,怎么不见安乐公主?”谢玉庭突然插话,打断他们的“真情流露”。
姜帝一愣,说道:“每年落雪之时,苏陵湖呈现人间盛景,宝珍贪玩,带着人赏雪去了,天寒雪滑,估计过了年才会回来。”
谢玉庭摸了摸下巴:“看来岳父大人很是珍爱安乐公主,一听名字就知道。”
“那是自然,两个女儿都是朕的掌上明珠,”姜帝看向姜月萤,“玥瑛的名字也是朕精挑细选而来,如珠如玉,蕴含朕对她的期望祝福。”
姜月萤突然感到悲哀。
什么宝珍,什么玥瑛,不都是姐姐的名字吗。
她浑身冰凉,默默抽回了自己的手,不想跟所谓的父皇再有任何接触。
谢玉庭笑呵呵对着姜帝说:“是吗,可是我更喜欢她的乳名。”
这回姜帝脸上露出一瞬间的迷茫,皱着眉头看向姜月萤。
“岳父大人贵人多忘事,不会连自己女儿的乳名都忘了吧?”
姜帝强装镇静:“玥瑛都已嫁人,再叫乳名显得不稳重。”
“是吗,可是我很喜欢阿萤的乳名,既然岳父大人不愿叫,以后就只有我能叫了。”谢玉庭把姜月萤揽进怀里,握住她凉意浸染的手,源源不断的热量传来。
一瞬间,身上的寒意消融在他的怀抱中。
姜月萤呆呆看向他,酸涩的暖流冲刷心脏,眼底起了一层薄雾。
突然发现,谢玉庭从来没有叫过她姜玥瑛,不是喊小公主就是阿萤,虽然知道只是巧合,但她很喜欢,就好像……他从来没有把她当做过安宜公主。
听到他说喜欢阿萤这个名字的时候,她竟产生了一股冲动,想要凑上去吻他。
可恶的谢玉庭,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闻言,姜帝不愿多聊,示意他们入座。
歌舞乐伎翩翩而至,伴随热闹的乐曲,水袖高高抛起,露出一张张娇媚的面容,看得宾客如痴如醉。
谢玉庭牵着姜月萤的手入席,整个宴席间,时不时伏在她耳畔说笑,逗得她又羞又恼。
姜月萤为了保持安宜公主的倨傲,在谢玉庭逗弄过分的时候,会往他手上拍一巴掌,在外人看来有点凶,实则根本没用劲儿。
许多官员抬头偷瞄梁国太子,心里百般疑惑,不都说谢玉庭成天花天酒地,流连温柔乡吗,怎么对满殿美艳的乐伎舞女无动于衷?
对舞女不感兴趣就罢了,还一直凑在安宜公主身边,一副献殷勤的模样,再想到今日二人共乘一骑的亲密之态,众人惊疑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