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之后他便开始学习医术,与元秋白的关系也日渐趋于近密。
元秋白是真心希望喻长风能快乐点,无他,这人小时候过得太苦了。那等非人的所谓‘磨砺’,身体上的,心灵上的,他一熬就是十几年,此等境况下还能不发疯,元秋白都想由衷钦佩他一句‘心志坚定’。
但话又说回来,喻长风其实是该发发疯的,过去能力不足时克制隐忍便也罢了,如今他威望空前未有,就算翻着花儿的‘随心所欲’,族中宗老除了能用大义和责任压他几句,还能奈他如何?
——左不过是他自己因着过往的接连失去心如槁木。
思绪至此,元秋白下意识就去看那或许是唯一一个能救活这株枯木的公主殿下,抬眼的瞬间瞧见祈冉冉已经拽着半筐黄梨子移到树下,此刻竟正莞尔朝着这边挥手。
元秋白忙不迭回了个笑,也欲抻臂同她打招呼,手都抬起半截了才发现祈冉冉视线的落点并非是他,而是距他左后方不远处的雕花栏窗。
他顿时一愣,片刻后旋即意会,向前快走几步,果然就见适才还紧紧闭阖的窗子不知何时已然开启了一道小小缝隙,喻长风坐在窗边桌案前,单手捧着一册书卷,全神贯注,目不别视,浑然一派心无旁骛的专注相。
可祈冉冉那厢一招手,甚至连声音都还没发出来,他便应时抬眼,俊挺的眉头微微一皱,露出一副被人打扰之后的不悦之态。
“做什么?”
隔着一段距离,祁冉冉高举起掌中什物给他瞧,“喻长风,你要吃加糖蒸的热梨子还是制成酥山的凉梨子?”
喻天师面无表情地回绝她,“我不吃梨。”
祈冉冉一脸了然地点点头,“酥山去掉果肉啊,好的,那你等我半个时辰。”
喻长风没接话,卷头朝前虚虚一点,“小臂上那一片红是什么?”
祈冉冉也没接话,眉眼弯弯笑容愈盛,“知道了,我再多给你加些牛乳。”
她说完便走,拉扯着竹筐奋力前行,于青砖地面拖拽出一小道蜿蜒痕迹。
喻长风同样不置可否,将不知读了几页的书卷随手一搁,带着一份近乎诡异的默契,几至同步地阖了栏窗。
***
转眼又过两日,第三日的早朝之上,程少卿一步一叩,自行辞去了宗正寺少卿的官职。
一众朝臣面上全全水波不兴,内心无比惊疑哗然。
惊疑的原因也再简单不过,毕竟天师大人此番勃然盛怒的始末,真真是值得细品。
虽说于公而言,以程少卿为首的数位宗正寺官员确实曾一度持续地对天师府明褒暗贬;
于私来讲,程少卿自己胆大包天,平日里惯喜欢口出狂言便也罢了,这次竟还不知死活地闹到了喻天师的家门口。
天师大人只是懒得事事计较,并不代表人家就是个能任人随意拿捏的软柿子。
相反,喻天师不仅一点不‘软’,内里还委实‘硬’得要命。程少卿今次不就身体力行地证明了?招惹了喻长风这座又凛又险的大冰山,绝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可话又说回来,常年沉寂的大冰山早不发怒晚不发怒,怎的偏偏这次就怒气冲霄了?回溯程少卿的数次作死行径,其中唯一不同的,似乎也只有‘华盖险些砸伤了韶阳公主’这一异数。
但韶阳公主不是早就与那礼部的褚侍郎……
一时间,火辣辣的探究视线不约而同地齐齐投注到了台阶之下的褚承言身上,褚大人微笑伫立,神色怡然地接受了所有目光。
终至散朝,几位素昔爱瞎打听的同僚当即围至褚承言身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