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八个人,到场的只剩四个,其中就包括万兴蕙。
万兴蕙带的礼册,横着翻页的洒金纸,名字也得竖着填。
屋檐的雨细细密密,凉风刮进来,三关六扇门前后拍打着。
成姨怕他们冷,每人拿了毛毯,披在大腿上,又端上四盏热茶。
唐小姐握着粗墨水钢笔,听万兴蕙念名字,念一个写一个,每家要挨在一起。
“这个,写后面那页。”
她哦一声,往后翻,正要动笔,听万兴蕙提醒她,“笔画错了,鶵,这个字儿难写。”
对面圈椅上的两位太太正嗑瓜子,完全是换地方聊天。
话题又绕回时本常了,她竖起耳朵,聚精会神地听,迟迟不动笔。
万兴蕙直接把册子拿来,盯对着替傅太太写。
其中一位说起,“实际呢,他才是恶贯满盈的那个。”
“手上间接的案子有多少。”
“现在摇身一变,清清廉廉的了。”
“真可笑。”
“在这儿说也没事,傅先生和他不对付。谁看不出来。”
她双手撑着脸颊,看万兴蕙写行楷,佯装得十分专注。
从前的万兴蕙最喜欢加入这种八卦阵,可世事变迁,谭连庆已经调任南京。
丈夫周围的人换了一批,她需要收敛自己,否则说多错多,牵累全家。
哪怕在傅太太面前也不行,隔墙有耳的。
二位太太背对大门,唐小姐和万兴蕙则低着头。
谁也没发现时菁在门口,跨过三寸高的门槛儿向里走。
成姨一句:“时小姐请。”惹得所有人纷纷抬眼。
第39章北京北京
时小姐来得唐突,既没提前知会,本身又不在来帮忙的人员范围内。
气氛瞬间尴尬到极点。万兴蕙停下笔,对面的两位太太纷纷抿唇,假装什么也没说。
反观时菁表情平平,像是没听见任何,她略过几道目光,款款地在唐柏菲身边坐下。
时菁的短发长了些,齐在脖颈中间,依旧是浅色调职业装。
“你好,很久没见了。”
她打招呼时顺带点头,精致小巧的细线耳坠来回动着。
唐小姐怔忪片刻,坐直身,也回一个笑。
两盏茶空了,成姨重新添满,再上干果盘。
一来一走的几分钟内,所有人都沉默着。
安静得落针可闻,唐柏菲的耳边充斥着雨声。
时菁拿牙签扎了一小块绿豆糕,将吃不吃的样子,“谭太太也在这里啊。你不是去南京了么。”
万兴蕙笑笑,“是我先生调任南京,我相对自由的,回来帮帮周年的事儿。”
“高太太怎么来了呀,”对面那位说,“工作不是很忙?”
时菁厌恶“高太太”这个称谓,脸色一沉,“您很快就要改口了。”
“官司正在打,我马上会和高蒙因离婚。”
“那就好,”太太干笑几声,“我以为时老爷子不让。原来他是很开明的嘛。”
时菁嘴一抿,皮笑肉不笑地,“您当然不了解了,他一个离休多年的高级干部,不是什么人都能接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