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扶着,陪他一起,被他柔声拒绝了,“菲菲去休息,去吃点儿东西。”
目送他出了院门,有小冯少爷那几人跟在身后,她将将放下心。
一路往餐厅走,唐小姐仰望墨黑的夜空,看弯月如钩。
月亮见证了一切,刚结婚时她还常闹脾气,无一秒不想回香港。
而现在,她已很好的融入了北京,完全适应了傅程铭太太的身份。
成姨在餐桌前等她,见人来了,端上煨好的虫草花长江刀鱼汤。
“太太饿了吧,”成姨给她搬椅子,揭盅盖,“快填填肚子。”
唐柏菲坐下,凑近闻了闻奶白的汤底,“好香,您不喝吗。”
话一落,抬眼就看见成姨双眼发红,显然是哭过一阵子的。
她识趣地不再说,安静喝完,抽张纸巾擦擦唇角。
成姨捧住手机,全程皱着眉,看得入神。
她好奇,终究是伸长脖子,凑上去,“您看什么呢。”
成姨将屏幕一斜,“是新闻,还有这个,学校官网的讣告。”
大致扫了下,标题是我校著名教授林婉珍(林女士),于某年某月某日离世。正文则是奶奶一生的学术贡献,和卓越的学术理论,浏览量破几十万,点赞上万,评论区青一色的默哀送花、一路走好。
这么多人悼念,她倍感宽慰,伤心稍稍消减,“成姨,我想问你个事。”
成姨扯出一抹笑,“你说。”
“你是不是陪了奶奶很多年呀。”
“是啊,去她家照顾了一年多不到,但后来二十年一直有联系。”
唐小姐惊讶地张了张嘴,“那,您肯定见过他小时候了。就像他第二个奶奶一样。”
“要是这样倒好了。”
她问,“没有吗?”
成姨摇摇头,“先生那会儿十几岁,大部分在住校呢。”
唐柏菲应和一声,把瓷盅往前推推,“那我先走啦。”
这一天结束后,傅程铭扶着墙回房间,换拖鞋,松领带,路过浴室门,里头亮着暖灯,水声淅淅沥沥的,磨砂玻璃印出一道黑影,他挪开眼,到床头坐着闭目养神。
想着是等她洗完出来,半途却毫无意识地睡去了。
半梦半醒的状态下,他鼻端是裹挟着水汽的香味,愈发浓烈,一个温热的身体贴近了,潮湿的发丝不时蹭他的脸。
好像有只手在不停揉他的穴位,醉酒后的头痛逐渐有所好转。
傅程铭睁了眼,首先看到的就是她没吹干的长发披肩,柔顺如黑瀑,一身新的棉质吊带睡裙,整个人白白净净,皮肤在月色下发光一般,正给他按着太阳穴。
她小小声,把头发撇到肩后,“你醒啦。怎么不换衣服。”
他不答,只沉沉地注视她,想把这一幕记在脑子里,镌刻于心。
以便在将来经常回忆起,今晚她身披月光,柔美得像从梦中走来。
傅程铭揽住她的腰,搂在怀里,抱得很紧,“手酸不酸。”
他俯首,不带任何情欲地挨着她的嘴唇,不做多余的动作。
揉着她的指节,他心疼成什么样了,不愿让她做半点照顾人的事。
他双臂一再加大力道,她被抱得受不住,身体扭动着。
“不要动,给你揉一揉,以后这种事情我自己可以。”
仿佛她的手金尊玉贵,捧在掌心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唐柏菲与他的唇瓣错开,枕在他胸前,“你休息到什么时候。”
他说:“过了尾七。”
头七到尾七的四十九天,傅程铭完完整整地给奶奶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