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柏菲眨了两次眼睛。
他有骂那么难听?不是温声温调的吗?一点儿脏话都没带。
“什么时候我太太受委屈成小事儿了,”傅程铭站起身,和谭连庆面对面不到一米的距离,“她今年刚到北京,对这儿人生地不熟,为什么不打容易上手的川麻,而打北京麻将。谭部长,我只是在为我太太说理,你不要逼我伤了咱们之间的和气。”
冯圣法及时叫上季崇严,把谭连庆一步一步拉走了,一边小声劝着,走吧,快别闹了,值不值当啊。
他们三人也很诧异,本以为傅程铭对这个唐小姐无感的,怎么现在看来,倒是护妻得很。
经这么一遭,傅程铭这才转首,看着她,“走吧。”
突然对上他那双眼睛,唐柏菲怔忪一秒后,双臂即刻抱住他的胳膊,紧紧缠绕着,抱得十分用力。这么做,当然是演戏给外人看,傅程铭既替她说理,她也得给他面子,纵使她听不出他刚才的话外之音,但这点儿道理还是懂的。
傅程铭的手臂紧紧贴在她的胸前。
感到一片柔软,一点温热,他身体不可控的僵了片刻,旋即,收敛眼底迸出的一些诧异,带着唐柏菲走出院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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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外是一条胡同。
张绍经把车开到了这儿,他在车里看傅董和唐小姐,忽然亲密得跟什么似的,而下一秒,唐小姐跟触电一样松了手。
唐柏菲脱下西装外套,递到他面前,“今天谢谢你。”
傅程铭没有接,倒是回她:“穿着。”
可唐柏菲还是把这外套塞进他怀里了,没有说话,兀自上了车。
车里。
唐柏菲看着北京这陌生的街巷,看着车从天安门广场前驶过。
一路上安安静静的。
傅程铭一转头,瞧见小姑娘头抵在玻璃窗上,不知道想什么,忽然就蹦出来一句:“今天是你爸爸的忌日吗?”
一句话问完了,唐柏菲眼睛才向他看过去。
他此刻已经不像刚才那么肃杀,俨然摆出了常见的、似笑非笑的眼神,“我也不清楚。”
“不清楚?”
“嗯。”
“为什么。”
“我不知道他是哪天去世的。”傅程铭答。
唐柏菲“哦”了一声。
又暗自感慨,他无论说什么,琐碎小事还是惊天大事,都一副平淡模样。那,他会和自己一样想爸爸吗?还是说,上香只是所谓的仪式?想着,便问出口了,“你想他吗?”
她能看到傅程铭很显然怔了一下,这情绪如潮般又退回去后,他才答:“基本不会。毕竟都到我这个年纪了,总不能困在过去的情感里。”
“对不起啊。”
傅程铭转头,看着她,“怎么。”
“我今天不知道,”
说到一半,他难得打断女孩子讲话:“不知者无罪,没必要为这些小事道歉,今天是我疏忽。”
唐柏菲深呼吸一口气,稍感释怀。
她也是人生第一次觉得,傅程铭没那么讨厌,她并不抗拒和他讲话。到这时,她才想起爸爸念叨过傅程铭的好,爸爸说,一个有修养的男人,哪怕你第一印象再怎么差,再怎么刁难,到最后还是会接受的,叫什么来着,真金不怕火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