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逐玉骑着马,在宋家村外徘徊。
他纠结半晌,想要来看看宋家的现状,却有些不大敢。
总觉得是他无法承受之重。
他徘徊片刻,还是牵着马,慢慢地走进宋家村。
等走到一处茅草屋,他瞬间停在原地,心中有预感,这个全村总破败的地方,就是宋家人此刻在的住所。
他看着老旧的篱笆院子,心里难受的厉害。
“谁呀?”有小孩昂着头问。
谢逐玉低头,看着他白嫩的小脸,伸手摸了摸:“宋小池,连叔都不认识了?”
宋池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笑了:“逐玉叔叔。”
谢逐玉俯身将他抱起,轻轻哎了一声。
他视线巡弋,看着小院,几座低矮的茅草屋,顶层的茅草还有些发霉,而院中摆着一个带盖子的大水缸,再有一套桌椅,除此之外,干干净净。
心里立马酸涩起来。
然而他闻到一股浓郁的香味。
“什么味道?”他好奇问。
宋池仰着头,笑了笑,甜滋滋道:“姐姐说今天炖排骨吃。”
他抿嘴,很喜欢那肉香味。
谢逐玉:?
他循着香味,走进冒着炊烟的厨房。就见宋赴雪正在烧火,而他女儿正在炖肉。
在谢逐玉的想象中,宋家的日子肯定很难受。
他拍了拍门框,斜着眼睛打量适应很好的兄弟,皱眉:“你还挺能干?”
话说得难听,他眼圈却红了。
当初的宋赴雪,锦衣狐裘,立在人群中,清冷矜贵,玉质金相,他吐口就是锦绣文章,思索间是国家良策,何曾有这样穿着粗布麻衣,木簪挽发,坐在灶房烧火。
他愤恨的情绪在胸腔内翻涌,张口欲言,就见宋眠掀开了锅盖。
满满一锅的排骨,锅中正咕嘟咕嘟的冒泡,迷人的香味在鼻尖萦绕,把他所有的话都堵回去了。
“这么香?”他惊住。
宋眠温吞一笑,又把锅盖盖上,腼腆道:“我们不大会做饭,都是试着来,这是我第一回炖排骨,但愿能吃。”
确实是她第一回炖排骨,但里面放了三滴灵泉水,光是这个就足够好吃了。
谢逐玉有些心疼地看着他们。
他低声道:“你们每日就吃这么一个菜?”
宋赴雪慢条斯理地添柴,轻轻嗯了一声。他诚恳道:“我觉得一个菜很好吃,很合理。”
他很喜欢。
谢逐玉就用一言难尽的眼神看着他,好像他说这样的话,很堕落一样。
宋赴雪摇头失笑。
“莫笑农家腊酒浑,丰年留客足鸡豚,虽说我家没有鸡,但正好炖了猪肉,谢兄好生尝尝农家滋味才是。”
他笑着打趣。
两人一道长大,谢逐玉作为谢家长子,留在京中荣养,名义上是荣养,实则入京为质。
“你不该来的。”宋赴雪沉声道。
谢逐玉嗤笑一声:“我爹被周齐弹劾,从北方调往广东,若他能保命,算他厉害。”
宋赴雪沉默了。
蓟门固若金汤,倭寇已被打退,在京中尸位素餐的众臣便觉得,朝堂稳固,文不需宋家一脉,武不需谢家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