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眠愈发懂事了。”
宋赴雪止住咳,便忍不住又夸。
宋眠抬眸,抿唇一笑。
“明日再去换银子,今日来不及了。”
时值盛夏,隐隐有大旱的苗头,温度高得不像话,最热的时候,根本不敢在外面走。
隔日,天还蒙蒙亮,就听见一阵咳声,止住了,便是窸窸窣窣的穿衣裳声音。
宋眠被惊醒,也起床穿衣服。
因着要出门去,没穿守孝的麻衣,而是换了寻常形制的棉布直裰,出门和宋赴雪立在一处,还真有几分相像。
“走吧。”
宋赴雪担心自己脚程不够,还是把老太太的拐杖拄着,慢慢往外走。
“你大伯母做惯了高门主母,在小事上,反而不如你这个年轻人周全,你今年十四,乍一看还能当半大小子使,也是委屈你了。”
宋眠听着他嘶哑的声音,垂眸道:“委屈什么?你看我们这一路走来,有许多小姑娘。”
她倒是庆幸,没有穿越在内宅。
纵然失去了锦衣玉食,但她可以做自由的鸟雀。
两人走到镇上,天色已经大亮了,到当铺时,街上熙熙攘攘全是人,格外热闹。
小摊贩的吆喝声,街道两侧的酒幡、布幌子迎风招展,还有食物的香味,扑面而来,汇聚成一股平凡的烟火气。
可惜宋赴雪无暇他顾,带着她直接进了当铺,最后摩挲了银簪一下,低声道:“这簪子,活当。”
他还想再赎回来,人虽然不在了,物件好歹是个念想。
当铺的小窗口处,能瞧见一个花白山羊胡的老头,颤颤巍巍地拿着银簪端详着,再居高临下地瞥一眼二人。
“活当一两银子。”他掂了掂,又放在秤上称重。
宋赴雪神色不动:“这银簪,用了错银镂空的手艺,不能当纯银来算价。”
听他这样讲,掌柜的又多打量他两眼,见他虽然狼狈,但一身气度做不得假,思忖片刻,又添了三百文。
“只能这个价了,再高,我们不要。”
宋眠看看她爹,又看看当铺掌柜,两人都属乌龟的性子,那神色稳得厉害,心里想什么,星点不漏。
“罢了,再给你添一百文。”
宋赴雪这才露出星点笑意来:“多谢。”
“不必,你要活当,一个月内来赎,不必利息,超过一个月,就有一分利。”
“知道了。”
宋赴雪接过剪下来的一两银子,又数了四百文,这才装在褡裢中,拄着拐出去了。
“你想做馅饼,需要鏊子和炭盆,这两样不贵,都是家常要用的,再有一百斤媒要一钱银子,烧煤掺的土一小车也就三钱银子……”
“猪肉贵,十来个铜板一斤,第一日,买上五斤也就够了。”
宋赴雪在翰林院做编修,恰巧修过宫膳底账,对这些价钱也算是如数家珍。
宋眠满脸敬佩,他懂得真多。
而且拿得起放得下,从状元郎到阶下囚的身份转变,并没有让他自怨自艾,反而根据以往的经验,认真生活。
“走吧,陪你买东西。”
跟着市井百姓的脚步一起走,慢慢地就走到了朝前街,这里什么都卖,两人盯着鏊子看了半晌,才选定一个没什么瑕疵的,给了钱,又买了炭盆,等买煤的时候,两人买了十斤煤,人家送了一把媒土,让掺着使。
再往前走,就是卖肉的摊子。
“什么肉做馅饼好吃?”宋眠问屠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