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缪帝看到这些奏章后大怒,不过这气竟然不是针对上奏的大臣而是针对薛同方的。
大臣们又不傻,为了小命着想,他们肯定不会明晃晃地指出皇帝的过失。
再者,皇帝根本没承认那些大臣是他下令杀的,就算廷尉府和大理寺有证据,也不敢和显露暴君倾向的皇帝当面对峙。
大臣们只是上疏说京中有丧心病狂的贼寇一夜残害好几位朝臣,经调查,凶手竟然是皇帝前些天提拔的武官薛同方。
薛同方此人残忍杀害同僚,简直是豺狼成性、蛇蝎心肠。由于此人,陛下您纯白无瑕的名声都要受到影响了呢。我们并不是说陛下您识人不明,也不是说薛同方杀害同僚是陛下您的意思。
反正吧,您没有任何问题,所有的错都是小人的错,只要您处理了这等奸佞,那么皇帝就是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明君。】
天幕的话有些拱火,但周克礼了解他的同僚们,敢于直言进谏的也就那么几个人,其他人都是尽可能委婉。
对有容人之心的陛下尚且如此,何况对有暴君倾向的缪帝呢?
《曲礼》云:“为人臣之礼,不显谏。三谏而不听,则逃之。”
周克礼为这些上疏谏言的同僚感到悲哀,委婉的劝谏君王是人臣之责,他们尽到了臣子劝谏的责任,却没有遇到一个善于纳谏的君王。这位君王不仅不纳谏,甚至连离开的机会都没给他们。
所谓蛇鼠一窝,又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晏缪帝和薛同方等四寇相和,显然从骨子里就坏了。
周克礼想不明白,明明晏缪帝在当太子时就已经和薛同方几人相交,为什么满朝文武都没发现呢?孟相最擅长以小见大、见微知著了,连他都不曾发现十九皇子的秉性吗?正常情况下,再过不久十九皇子就要入朝了啊。
承安帝也想不明白,立十九为太子显然不是仓促之举,可见满朝文武都没发现十九的大错。如若十九的暴虐早见端倪,他根本无法坐稳万众瞩目的太子之位。
【然而事不遂人愿,比起朝臣们的挑拨,晏缪帝这个没有脑子的东西更愿意相信大舅子对他的真心。
在邓奉的通风报信下,薛同方主动向晏缪帝请罪。与其说是请罪,不如说是阴阳怪气地向晏缪帝告状。告谁的状?当然是告那些弹劾他的大臣了。
薛同方是个纯粹的武人,但他心有七窍,那张嘴颠倒黑白起来可不比专门比吃这口饭的人差。薛同方一通唱念坐打,不仅打消了晏缪帝对他的怒气,还让晏缪帝对朝臣升起了深深的忌惮。
这种忌惮毫无缘由,历史上忌惮朝臣的皇帝不差晏缪帝这一个,但为了安心把朝臣换一遍的皇帝,普天之下也就这一个了。】
“竟然仅仅因为忌惮吗?”承安帝拧着眉,“疯子,果然是疯子!他竟然还会忌惮人?他配吗?”
殷辛曾经辅修过心理学,晏缪帝这种情况大概是自卑到极致的一种表现吧。
晏缪帝在当皇子和太子的时候也没有得到过来自皇帝和朝臣的正面反馈,在登上皇位后希望情况有所变化,但所有人依旧用原来的态度对待他,于是自卑又懦弱的晏缪帝忍了三个月后变态了。
尽管被天幕告知他会含冤身亡,但荀无尘丝毫不后悔能遇到当今陛下。二三十年过去,陛下变了很多,自始不变的是那颗容人之心。
荀无尘有多敬佩承安帝,就有多讨厌晏缪帝。承安帝儿子很多,却没有特别出众的,荀无尘一直为此忧心,担心大晏后继无人。
晏缪帝打破了荀无尘的认知,天下竟然有如此暴虐的皇帝,连前朝亡国之君都比他仁慈。晏缪帝和当今皇帝简直是两个完全不同的反面。
天幕不愧是神器,若无天幕,不知有多少无辜之人死在晏缪帝手中,荀无尘不由对天幕充满了好感。
【在决定对朝臣动手以后,晏缪帝又叫来了其他两个小伙伴,几人好一通商量,定下了先武后文的作战策略。
这策略可真绝啊,牢牢遵守了“枪杆子里出政权”和“兵贵神速”的真理,在最短的时间内,先把能打的武将都干掉,不能打的武将也干掉,等留下的都是自己人后,就能把那群逼逼叨叨碍事的文臣也换掉了,多完美啊!
在朝中大臣还在等着晏缪帝低头的时候,他们在晏缪帝眼中就已经是死人了。既然他们已经是死人了,晏缪帝也就不再和他们计较了,但劝谏的奏疏是不可能批的,薛同方也是不可能处置的。】
听到了伟人名言的殷辛:!!!
他就说吧,肯定有穿越者。
承安帝也琢磨着“枪杆子里出政权”这句话,越琢磨感觉越有道理。当年他老对头那里超多文人谋士,还不是被他打得落花流水?
承安帝选择性忘记了当初被敌方谋士坑得有多惨,也忘记了他正是因为总是被坑才变得重视起文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