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屋陈设典雅,明明摆了一屋的家具,可顾疏桐瞧着还是觉得有些莫名的冷清。
屋内只一瞧着同样只有十三四岁的女孩侍候,此刻正守在榻前忙着什么。
顾疏桐缓步走至榻边,瞧着面前形销骨立、神色灰败的男人,不由得有些心惊。
男人似乎察觉到有人来了,极费力地睁开眼睛,问道:“是寒枝吗?”
一开口便是极嘶哑的嗓音,伴着几声虚弱的咳嗽,令人闻之担忧。
蔺寒枝应了一声,似乎因为有外人在场的缘故,只喊了声“叔父”便不再言语了。
那小童极有眼力见,早搬来椅子供几人坐着。
顾疏桐只细细打量着男人,在瞧见他灰白双眸时不由得一怔,而后径自蹲在榻边,问道:“伯爷这病了多少时日呢?”
“大抵三年余。”萧清淮答道,又转而对叔父说,“这是我一颇通医术的……好友。”
“唉……何苦又折腾呢。”男人重重叹气,语气虚弱,“病了这么些日子,我的身子我自己清楚,只怕是好不了了。”
六脉细弱,尺部尤甚,右寸浮虚,重按则微。精血津液耗竭,三脏具虚……顾疏桐沉吟着收回手,对蔺寒枝说道:“可有久咳生血、食欲不振?”
蔺寒枝面有讶异,但还是应道:“有。”
“若如此,伯爷这病倒容易治。明日会另有一医术高明的医者来瞧,伯爷大可安心。”
顾疏桐说着,以手轻扇两下,笑道:“这待了半日,竟还有些热了。不知可否劳烦这位姑娘打盆温水来,容我净一净面?”
小女孩只当家里来了位神医,忙不迭地打水去了。
蔺寒枝欲言又止,倒是男人开了口:“这位小友说得可是真的?”
“自然。”顾疏桐说着,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下,“伯爷的身体如何,想来伯爷自己也清楚,不是吗?”
这话说得奇怪,小童在一边有些摸不着头脑,便看向蔺寒枝。
哪知蔺大人神色亦微变,神情复杂,却不知在烦恼些什么。
那边小姑娘打完水回来,本想服侍着顾疏桐净面,顾疏桐却摆摆手示意自己来。
期间她只是看了蔺寒枝一眼,蔺寒枝便说道:“宣苓,你将盆搁在桌上就好。你们,都下去吧。”
“是。”几人答应着,都默默退了下去,此时屋内只有他们三人。
蔺寒枝本在犹豫自己要不要也回避,却见顾疏桐轻挽起袖口,已将巾帕在盆中浸湿。
蔺寒枝忙背过身,不多时却听见了几声脚步声。他抬头看去,正见顾疏桐站在榻前,手里拿着那方巾帕。
见蔺寒枝看了过来,顾疏桐歪了歪头,笑道:“蔺大人何必紧张,我不过是见伯爷额上有虚汗,想帮着擦擦罢了。”
“不必,我来便可。”蔺寒枝说着,向前走了两步,刚刚伸出手便被顾疏桐躲开了。
“国师大人啊,你紧张什么呢?”顾疏桐放缓了语气,将巾帕折了两下,微微俯身。
“不曾紧张,只是……”蔺寒枝话未说完,便被顾疏桐打断了。
“本宫在叫的国师大人,不是你啊,蔺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