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箱大半空着,角落全是罐头,看了眼日期,基本都在可食用边缘徘徊。
不知道是鹤来忘记吃,还是他本身就买的临期。
屋内其他添置也简单地令人难以忍受。
几乎全按照最低生存标准配置。
换以前住这样的房间,鹤来能在他耳边提一整天意见,现在却心甘情愿在此长住。
陈竹年神色阴沉。
他一向不觉得“乖顺”是好形容词,乖巧又顺从,背后隐藏着无数被迫妥协和自我委屈。
他原本以为鹤来真死了。
即使没死,也一定过得很好,不然当初为什么毅然决然抛弃他。
倘若鹤来真得快乐,陈竹年便有正当理由去仇恨他,即使这份仇恨将永远折磨陈竹年,也好过看到好不容易被他养得稍微勇敢一点的小仿生人,疲惫地妥协一切。
为什么要说那么多对不起。
为什么要小心翼翼提出请求。
为什么过得这么糟糕,依然不来找他。
为什么要喜欢……
水果罐头被捏坏,发出“咔嚓”的求救声,粘腻的黄桃水浸润陈竹年指尖,再悄然潜入缝隙,一点点往下滴落。
黄桃的香味瞬间充斥整片空间。
陈竹年等了五年,等来一个鹤来“移情别恋”的结果。
这结果好像并不意外。
对于伴侣型仿生人来说,解除上一段关系后选择空窗五年而不是开启下一段,才像天方夜谭。
陈竹年略微低头,长睫在眼睑上投下一片阴影,他将手心朝上,平静地看着浓稠的糖水渗入皮肤纹路。
四周又安静到只听得见“滴答”水声。
情绪与信息素释放在一定程度上挂钩,陈竹年安静站在阴暗处,室内alpha信息素浓度却高得吓人。
鹤来轻皱眉头,不舒服地翻了个身,一边被子直往下掉,露出一小截白到润出浅粉的脚踝。
陈竹年用干净水流冲走手上粘腻,过去重新给鹤来盖被子。
沾过凉水的手指不小心碰到鹤来小腿,睡梦中的小人机被冷得直皱眉,朝陈竹年踢了一脚。
陈竹年没吭声,顺手从床头拿来修复剂,将液体在掌心捂热了,再抹上鹤来伤口。
期间视线一直停留在鹤来身上。
他恨鹤来。
但只有恨吗。
陈竹年盯着熟睡的鹤来,面上神色不明。
他揉了下鹤来乱糟糟的粉毛,又抚上鹤来额头。
再三确定,没发烧。
触碰到鹤来的指尖麻麻的,心也变得麻麻的。
清晨,窗外传来一声清脆的鸟鸣。
陈竹年看向窗边,此刻天光逐渐明亮,远处云层晕染着柔和的月牙白。
窗外树上立了一只圆滚滚的白鸟,鸟不断转动圆头,好奇地看着陈竹年。
陈竹年手刚碰到玻璃窗边缘,鸟便受到惊吓,忙不迭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