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陈竹年的只是鹤来的沉默。
意外吗。
不意外。
耳钉已坏,情绪再难控制,陈竹年只有靠深呼吸。
视线落在鹤来腿根,他慢慢退出去。
陈竹年起身,用满是alpha信息素的外套盖住鹤来,一手将衣角往凹陷处压,让外套紧紧贴在鹤来身上,信息素盈满鹤来鼻腔。
然后他沉默地坐在床边,背对着鹤来,染上血的耳钉安静地躺在他手心。
陈竹年闭上了眼。
凌晨三点。
一天中最沉寂的时刻。
因为仿生人和人类的契约关系,陈竹年的情绪能直接影响鹤来的身体状态。
大脑中“假发情”的倒计时极速减少。
鹤来躺在床内侧,即使陈竹年的信息素将他彻底包裹,他依然感到自己仿佛又回到了浑身关节疼痛的无助夜晚。
那种刺入骨髓的折磨即将袭来,再度将他淹没。
这明显不正常。
过于强烈的契约影响意味着仿生人的主人此刻状态极差。
鹤来的“假发情”直接对标“陈竹年腺体很糟糕”这一种原因。
因为陈竹年和鹤来的契约关系太久没有激活,鹤来只能非常迟钝又轻微地感知对方忍受的痛苦。
直到现在,他才从自己信息素异样中找到隐藏在催情剂副作用和陈竹年高等级信息素下真正导致他“假发情”异常难熬的真实原因。
鹤来喉咙哽咽。
手颤抖着,慢慢靠近陈竹年置在他床边的手腕处。
即将贴在一起那刻,他又胆怯地停下。
两人隔着几毫米的距离,只要一人呼吸起伏过大,就能不小心贴在一起。
然而两人好像都非常平静。
令人不敢相信的平静。
他偏过头,看着陈竹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床头一点橘黄的光,映得泪珠像夕阳下闪烁的珠宝。
他很容易哭,但此刻眼泪不是因为身体疼。
为什么。
我那么吵,脾气很差,要求很多,麻烦很多,你和我分开之后,你应该因为没了累赘和讨厌的人的纠缠而感到快乐和轻松。
为什么。
为什么腺体会这么糟糕,为什么即使这样,也一直要喂我信息素呢。
眼泪流淌下来。
他很快揩去。
他想喊陈竹年的名字,想让陈竹年再看看他。
但他笨拙地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先前那番话。
长久以来,鹤来用那些话不断地麻痹自己。
让陌生人类亲近,让自己像商品一样呈在台面上,让自己身上贴上情爱的标签,再听从别人的命令绑定主仆关系。
对仿生人来说,向人类讨要心疼和喜欢是极其天真的。
人类,只要身体契合,只要接吻的时候能够发生生理反应,只要闻到匹配度高的信息素,只要脸蛋漂亮,身体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