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转瞬即逝,秋池两腿一软,扶着茶几坐到了地上。
她额头都是冷汗,背后一片凉意,刚才的剧痛还未完全消散,伤口处依旧在隐隐作痛。
环看四周,这里和她昨天来的时候没什么区别,桌上摆着泡面,阳台上的灯也还亮着。
她松了口气,慢慢起身,绕到沙发坐下。
汗水汇聚成珠,随着她低头的动作滴了下来,砸在她手背上。
她蹙起眉头,抬手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手背瞬间变得湿润起来。
一起变得湿润的,还有她肩上的纱布。
她拉开衣领,扭头看了眼伤处,多次被汗水浸染过的纱布有些泛黄。
好脏。
她眉头皱得更紧了。
她看了两秒,果断起身,匆匆去了洗手间,关门反锁,开始脱衣服。
那个姓张的不会瞬移,她现在至少有一小时是安全的,洗个澡,处理一下伤口,再吃点东西补充体力完全够用了。
如果姓张的晚点回来,她还有时间补个觉,要是直接不回来的话,那她今晚就有落脚处了。
她抱了点侥幸,脱衣服的动作也不自觉放慢。
身上这件衬衫比较宽松,她脱下来没费什么力气,但里面的短袖没有扣子可以解,她只能掀起衣摆,慢慢往上翻,手臂抬高,拉扯了肩上的伤,痛感再次袭来。
她咬牙忍着,一鼓作气脱了下来,随即转头看了眼伤口。
浸在纱布上的血早已干涸,颜色变得暗沉,她忽然想起了那天晚上在车里打斗的场景,继而想起了刚才在停尸间里的画面。
不知为何,她总有种感觉,那个姓张的好像每次都没有下死手。
相较之下,反倒是她更不留余地。
为什么呢?
她想了想,觉得答案只有一个:因为那个人再怎么说也是警察。
警察怎么会轻易对人下死手呢。
她用手捏住纱布的一角慢慢撕开,另一只手按着洗手台的边沿,镜子里映出她蹙眉忍痛的模样,额头晶莹的汗珠顺着脸侧滑落下来,流进颈间。
粘连着伤口的纱布被她一点点揭掉,伤口紧跟着冒出了血珠,她咬紧牙关,心下一横,猛地发力扯下了纱布。
“嘶……”她深吸一口气,用掌心轻轻盖住。
湿润在掌心蔓延开来,痛感也顺着伤口逐渐扩散,她觉得身体的每一寸皮肤都开始发痛,好像除了忍耐,她什么都做不了。
她抬眼看向镜中的自己,目光依次扫过身上的疤痕。
从外观来看,那些疤痕显然不止是一个多月前留下的,有的看起来已经停留在她身上很久很久了。
可惜她没有从前的记忆,因此也无从得知那些疤痕究竟是怎么来的。
不过有一点她很确定,在她身上留下这些疤痕的人,一定恨不得杀了她。
她移开了视线,转过身去,继续脱衣服。
脱完了所有衣物,她走到花洒下,打开了水龙头。
冷水兜头浇下,她抬手抹去肩上的血迹,低头看着血水流了下去,短暂汇聚在脚边,最后流进了出水口。
冷水迅速变热,将她刚刚流失的温度重新找了回来,她这才得以片刻喘息。
水汽渐渐升起,笼罩在狭窄的洗手间里,温柔地掩盖了她身上的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