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地,恰巧女使带杜贞进书斋。
杜贞衣着素净,跟兰云锦年纪相仿。原在洛阳教仕族女娘读书,作诗赋曲,广为流传,她的名声是这样出来的。
今来长安半年,官宦家的夫人不吝重金请她去教书,杜贞巧言推辞,这回答应到将军府,薛妍恨不能喊一台戏班子来欢庆。
杜贞简单地向张氏作揖,旋即对小娘子们立规矩。
有兰云锦的熏陶在前,卫珺收敛了些许淘气,坐姿端端正正。
小娘子们不负众望,两个时辰过去,杜贞夸赞卫珺聪慧,三娘有灵气,稍微指点就开窍。
薛妍看此事稳妥,舒了一口气,手搭在弟媳肩上。
***
那厢,桂圆陪着兰云英去老太太房里送见面礼。
她以妹妹的身份住进阿姐的婆家,礼数要尽到。
且她和裴业是夫妻,代表着国公府的脸面,来之前就备了见面礼。
一则,是娘家人撑场子,二则,将军府与国公府的连襟关系,理所当然亲近,必不可能空着手。
若吃住在人家,又不给奴仆发月钱,还平白使唤丫鬟。只怕等他们走了,落得丫鬟笑话,更不知那些个妯娌要怎么看她们兰氏。
兰云英送了老太太一幅《松鹤延年》图,一对绿翡翠手镯。
老太太笑得合不拢嘴,这见面礼送到她心坎儿了。
往年府邸的老爷夫人送她的生辰礼,不过是不稀罕人的金银珠宝、玛瑙手戒。
她嫌俗气,都让嬷嬷压箱底了,这把岁数,金银珠宝戴在身上,有谁多看两眼呢。
这当儿,文柏依着裴业的意思,去琼华院请卫霄。
不料卫霄不在院里,丫鬟说郎君跟卫二爷去后院的马场射箭了。
文柏初来乍到,从东厢房找着琼华院,全靠小厮指路。
他不好再叨扰丫鬟,只得回内院。
裴业仍在厢房端详着字迹。
他捋平宣纸,见文柏独自回来,问道:“卫将军可是有事不能来?”
文柏关严房门,趁着娘子和桂圆尚未回来,他得劝郎君放下执念。
“郎君,卫将军有要事在身,不方便过来。”文柏头一次对主子撒谎,步伐沉重,他走到裴业的书案边,说,“属下不应多言,但郎君已经跟云锦姑娘拜堂成亲,这次我们来长安,是为赴春日宴,属下担忧郎君失了分寸——”
文柏望了望窗外,天色阴暗,空无一人。
这是见不得光的事,他攥着衣袖,语调压了又压:“属下恳请郎君,珍惜当下,莫要因一己之念伤及他人。”
裴业缄默着收起宣纸,道:“倘若她不是云锦呢?”
文柏被噎的无言以对,顾不得郎君生气与否,驳道:“若是呢?郎君岂不是在伤害娘子?”
自郎君成亲后,对云锦姑娘冷淡不说,甚至到了疑神疑鬼的地步。
郎君说,云锦姑娘的言行有时候很像她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