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盈回到那条街,两丈高的红墙环绕着四方合院,黄铜宫门一旦锁上,或许就再也难以出来了。此时烈日当头,她心中却满是凄凉。
深吸一口气后,盈盈抬步踏进门内。
前排站着几位妙龄少女,皆默不作声地排着队,依次向前挪动。
二道门门口坐着两位嬷嬷,一位执掌笔墨,一位负责相面。荣王府选人极为挑剔,先前几个姑娘都因不符合要求被拒之门外。
终于轮到盈盈,她对着两位嬷嬷,端端正正地行了一个士族人家的家仆礼。
两位嬷嬷抬眼,仔细端详了她许久,执掌笔墨的嬷嬷率先开口:“你叫什么名字?”
盈盈恍惚间想起从前闺阁里那株最爱的梅花,又念及自己此刻正经受的苦难,心中彻悟了那句“未经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的深意。
“梅香。梅花的梅,香气的香。”
这名字是她对自己的勉励——她期盼能在荣王府熬过未知的困苦,等到“寒梅绽放,香气弥漫”的那一天。
“进去吧。”
嬷嬷的话,让盈盈长舒了一口气。一种被认可的感觉在心中升起,她一边往里走,一边感慨:没准儿真是来对地方了!
跨过二道门,盈盈前方排着一条长队。她跟上前去,见站在自己前面的两个姑娘正面对面说笑,看样子是进府前就相识。
没过多时,盈盈身后也跟上一个姑娘。紧接着,门外嬷嬷的声音响起——“后面的回去吧,人满了,不收了!”
铜门“咔嚓”一声锁死,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盈盈抚了抚胸口,努力平复心情,不让自己太过紧张。
恰巧,前面的前面的姑娘转过头,与盈盈打了个照面。那姑娘明眸皓齿、笑靥如花,看上去热情开朗、活泼可爱。她对盈盈打招呼:“我叫绣球,你叫什么名字?”
绣球的笑容很有感染力,盈盈一扫阴霾,对她微微笑道:“梅香。”
这时,站在盈盈前面的姑娘也转过头来。盈盈眼前一亮,这姑娘相貌十分惊艳,宛若一朵盛开的艳红牡丹,娇艳欲滴,令人心尖发痒。她摇着香扇,挑着细长的凤眸上下打量了盈盈一遍,眼眸里藏着看不懂的心绪。盈盈被盯得有些尴尬,抿着唇站在原地任她看。
绣球对盈盈介绍:“这是翠竹。”
盈盈礼貌地对翠竹笑了笑:“你好,翠竹。”
翠竹却冷下脸,只拿眼角扫着她,语气带着三分不屑,悠悠回道:“好呀。”
盈盈困惑又尴尬,心想自己没得罪她,为什么翠竹好像对自己有敌意?
绣球浑然不觉,和翠竹换了位置,挨着盈盈兴冲冲地问:“你家是哪儿的?竟出落得这样标致?你为何来荣王府?”
盈盈听到绣球的夸赞,客客气气地回答:“谬赞了,我来自……扬州。”
绣球的话引得盈盈身后的姑娘歪头向前一瞥,盈盈也注意到了她。
盈盈回过头,但见身后的姑娘媚眼如狐,脸庞洁白无瑕,鼻梁高挺,鼻尖很翘,带着一股盛气凌人的傲气,美貌和姿态皆与翠竹不相上下。
“你好,我叫梅香。你叫什么名字?”
有了绣球的“鼓励”,盈盈多了些信心,主动向身后的姑娘打招呼。
那姑娘目中无人地翻了个白眼,回答道:“墨屏。”便再不答话。
翠竹回头看过来,目光从盈盈的脸上移到墨屏的脸上,在墨屏脸上停留片刻之后,回敬了墨屏一个白眼,摇着香扇转过了头。
这时,队伍前方人头攒动,一个红衣管事从内院走了出来。那管事约莫到了不惑之年,浓眉大眼方块脸,短须打理地一丝不苟,双目炯炯有神,眼底透着几分机敏圆滑。虎首腰带上悬挂着一块腰牌,写着‘总管马钰’四个字。
盈盈盯着那腰牌的样式,只觉得熟悉,她脑海中猛然被什么东西击中似的,想起掠影的腰牌与这款的做工如出一辙——这是巧合吗?还是……
盈盈打了个寒颤。
她拉了拉绣球的衣角,小声问:“这里是荣王府吗?”
绣球噗嗤一笑,说:“你傻啦?这里自然是荣王府啊!”
盈盈又问:“是南荣王的行宫吗?”
答话的却不是绣球,而是马钰。马钰的眼睛直射过来,朗声说道:“陛下回宫以来,掠影组织并未跟随陛下一同回宫,仍留在府中居住。所以,你们今后要伺候的主子,便是陛下的亲兵——掠影组织。”
!!!!!!
盈盈大脑一懵一懵又一懵,马钰的一番话差点让她背过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