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宁士禄的缘由,曲茹芸难免对林家姐妹无甚好感,但无论如何,如今林玥是大将军府的人,是她一个侍郎之女不能得罪的人。
昨日姜玉嫦要揭林臻面纱时,曲茹芸就在不远处。
她曾亲眼看见,这面纱连姜玉嫦都碰不得,想必定是这夫人的忌讳,如今倒教她给碰了,心下不由得忐忑起来,忙垂眸请罪。
出乎曲茹芸意料,林玥并未动气,反而直接将面纱揭开了,轻笑道:“不碍事不碍事的,姑娘也非有意。”
林玥柔和的态度让曲茹芸怔了半晌,直至殿内传来太监尖利的声音,她方回过神来,稍稍退后半步,道:“夫人先请。”
林玥并不适应这个称呼,蹙了蹙眉,这才先一步进去了。
母亲去的早,她和阿姐甚少来参加这样的宴席,这其中并无她熟悉之人,是以,林玥便一直同方才误撞到她的曲茹芸待在一处。
给仇人为妾,实在让人不耻,林玥打入殿门,众人便都避着她,宴席间,倒也有只恋权势的,撞着胆子上前与她攀谈,“见过林夫人。”
林玥本无心理会,却也不愿给她冷脸,便敷衍着应了一声。
那人以为攀上了干系,心内欢喜,便滔滔不绝起来,加之席上用了些酒,一时得意忘形,竟打趣起眼前的二人来。
“说起来林夫人与曲姑娘也算亲人了,宁曲两家已交换了庚帖,不日,林夫人怕是还要唤曲姑娘一声表嫂呢。”
曲茹芸虽未想到这女子竟如此口无遮拦地将此事在林玥面前说出来,不过,能通过林玥让林臻知晓此事,也好。
林玥听罢,沉默良久,将视线徐徐移到曲茹芸脸上,“她说的,是真的么?”
看着林玥难看下去的脸色,女子这才恍然,林家大姑娘也曾是永安侯世子的未婚妻。她见自己说错了话,登时酒也醒了大半,忙寻个由头离开了。
曲茹芸脸色微僵了僵,却也如实道:“是。”
林玥放在几上的手渐渐攥紧,忿然道:“阿姐还在侯府中,你们便敢这么对她,也罢,我要听表哥亲口说来。”
林玥作势起身,曲茹芸跟着站了起来,抓住她的胳膊,“你不必去问他,是我强要嫁给世子,如今……”
说着,曲茹芸缓缓松开林玥,“已成定局,还望林夫人,能够祝福我们。”
“祝福?那我唯有祝你们——不得善终。”
林玥说罢,便将站在身前的曲茹芸狠狠推开,走出大殿。
“姑娘,您没事罢?”守在一旁的丫鬟匆忙上前扶住曲茹芸,她趔趄着险些摔倒在地,狼狈的模样引来了周遭不少目光。
被这般当众下了面子,心里五味杂陈,又思及世子对她的态度,这婚事是宁母绝食而来的,就连今日进宫,他都不愿意随她同行。
曲茹芸忽而自嘲地笑了一声,是她一直不愿承认,世子心里……从未将林臻放下过。
丫鬟见自家姑娘笑得怪异,忙将她扶坐下来。
方才争执间,曲茹芸不曾去细想林玥说的话,这会子静下来,她倏然回味过来。
这阵子,她日日都会往永安侯府去,自然知晓林臻不在府上。
她今日所见的林玥,与她昨日瞧见的,实在太过不同……
曲茹芸陡然抓住了丫鬟的手腕,向她道:“去给父亲手下的小陈大人传个信,让他派人去教坊司瞧一瞧,林臻可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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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祀典礼罢,众臣散去。
几个副将笑眯眯地追上季濉,其中一个年纪较轻的问道:“将军,听说您和嫂子闹不和了?”
“什么嫂子,没大没小!那是夫人,将军夫人!”
陡然被打断一句,小将军懒得理会那人,自顾自地继续道:“我娘说了,女人最是好哄了,有时候摘几朵花,就能让她们高兴呢!将军您看,我都给您摘好了。”
不顾季濉的一张冷脸,便已将不知从何处掏出的一束野花塞进了季濉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