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了解林臻不过,她是个冷情倨傲的性子,他曾对她有过更狠戾的折辱,也从不见她有过半分示弱。如今又怎会因这一两句羞辱的话语,便肯落泪呢?
季濉从未想过,若林臻真的肯对他示弱讨好,他否会放过这个女人?
不过显然,他知晓林臻绝不会这样做,她不会向他这等卑劣之人示好。
亦如她永远不会对他笑……
林臻牙关紧咬,季濉却不肯放过,用尽手段想要攻城略地,忽地,唇齿间一阵腥甜。
他终于放开了林臻,眼底满是戾气,他岂肯罢休?
季濉的动作愈加狠厉,林臻反抗便越厉害,纠缠间原本放在窗台上的瓷瓶“咕噜噜”地滚落在地,堪堪停在季濉脚边。
那瓷瓶,正是日前杜三娘硬塞给林臻的药,她不愿用,便随手丢在了窗台上。
药瓶引起了季濉的注意,他停下动作,彻底放开了林臻。
趁着这个间隙,林臻已从香案上下来,拿过榻上叠着一件外衣,很快地裹在身上。
“……那是我的药,给我。”林臻俯身要去捡瓷瓶时,它已先一步落入季濉手中。
男人长睫低垂,落在瓷瓶上的眼神晦暗不明,良久,他黑亮的眸子望向林臻,朝着她逼近了两步:“你的药?”
因着那药的用途实在让林臻难以启齿,鲜有的,在面对季濉时,她的眼神有所闪躲。
这细小的神色恰好落入季濉眼中,似乎是感知到了什么,他眼神阴沉下来,继续问道:“你的什么药?”
发梢还滴着水珠,彼时,季濉已靠得她很近,半干的发丝黏在她脸侧,红唇翕动,却始未曾开口。
要在季濉面前讲那般事,她不想,也不愿。
而这无声的抗拒,在季濉眼里,却又是另一回事。
“林臻,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这——是什么药?”男人刻意压低的声线仿若蛰伏的猛兽,强行压抑着自己胸中的滔天怒意。
漫长的沉默后,一声巨响打破了寂静的深夜,偏屋的门经这一摔也变得摇摇欲坠。
林臻紧绷的神经终于得以松懈,她觉得累极,扶着床柱缓缓坐在榻上,打开了左手掌心的珊瑚耳坠。
*
季濉从教坊司后门出来时,天上已细细密密下起了雨,石竹见主子出来了,忙拿起马车里备用的油纸伞迎上前去。
“将军,方才府上有人来报,孟大人又送了信过来。”
季濉半晌沉默未语,突然在临上马车时,向石竹丢了一个瓷瓶,“去查查,这里头是什么东西。”
石竹茫然地接住怀里的瓷瓶,心内虽有疑问,却也不敢置喙,只应道:“是,将军。”
车夫很快驾起了马车,石竹坐在前头,回望了一眼逐渐远去的教坊司,又低头看看手中的瓷瓶,不由得将其握得更紧了些。
那个女人若敢对将军不利,他定会手刃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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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上林苑。
正值炎热夏日,整个都城仿若置于大蒸笼里一般,热气腾腾,唯有这郊外的青翠园林里,尚余一片凉意。
三皇子以纳凉取乐为由,邀一众世家贵子于上林苑狩猎,季濉亦在其列。
在边关的两年,他已见惯了战场上暴虐与杀戮,这等公子哥儿们玩的嬉戏把戏,季濉没有半分兴致,只慵懒地打马在林中漫步。
“大将军,上回……是下官扰了将军雅兴,理应上门谢罪,只是将军府高门,下官不敢贸然拜访,在此,特向将军赔罪。”
孔景和位居大理寺少卿,只是个文职,不善骑射。彼时,他正由下属牵着马,跟在季濉身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