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密友的起初,九昭也以为滢罗是真心为了自己好——后来,在不止一次见到滢罗和那些她口中的“异心”人士谈笑风生时,九昭才明白,滢罗原来是见不得自己好。
因为见不得自己好,所以才会一次又一次地挑拨离间。
挑拨离间到身边几乎只剩下她这一个朋友。
可笑的是九昭在吃亏无数次后,终于看穿了她的本质,其他人却从未看穿。
伪装常年覆身,她是如此的美丽、聪慧、得体。
用那些追随她的拥趸们的话来说,滢罗行事大方,进退有度,远比她九昭更像神帝之女。
许多刻意遗忘,又被迫想起的孤单往事将九昭淹没。
她以为自己会愤怒,会在滢罗故技重施之际一把抓住她的衣襟,向她问个明白。
可她安静听完滢罗编排祝晏的言语,只唇角上扬,笑意冰凉讥讽:“把别有用心之辈当做朋友的例子,不就在本殿眼前吗?怎么,滢罗宗姬眼下是在表演同性相斥?”
滢罗一下顿住。
她的脸色红白交织,细长而柔美的眼眸透出我见犹怜的委屈。
九昭不明白滢罗在委屈什么。
搭在膝盖上的双手却被她突然紧紧握住。
九昭的身体条件反射后退,奈何后方是游廊的栏杆,她退无可退。
“殿下就这般不明白臣的心意吗?”
滢罗素白的面孔压了过来,她檀口张合,呵气如兰,殷殷道:“这么多年,臣——”
“殿下和宗姬这是在做什么?”
滢罗的话又被第二次打断。
只不过这次将她打断的人,九昭并不希望他出现在此时此刻。
游廊岔口的拐角绕出一抹颀长身影,不知何故早早结束闭关的扶胥撞进两人眼底。
九昭很确定,到自己送走滢罗,扶胥都不应该从侧殿出来。
半个时辰前,九昭收到滢罗前来拜访,等在离恨天结界口的消息。
她不想让两个旧情人见面,便晾着滢罗,转头催促起扶胥今日还未打坐疗伤。
确定扶胥真正进入闭关状态后,她才命绛玉开启阻拦的结界,把人放进来。
扶胥结束得这么快,这么迫不及待。
只有一种可能。
一想到那种可能,滢罗步步紧逼带来的慌乱瞬间被不满取代。
九昭的心中像是打翻了醋缸,又酸又胀的滋味不断扩散开来,她也不忙着推开滢罗了,一双妙目瞪着扶胥,半是质疑半是威胁地笑问道:“你怎么出来了,不是在闭关打坐吗?”
扶胥答:“结束得早,本打算来花园透透气,不成想殿下和宗姬皆在此处。”
青年的嗓音回应着九昭,眼神却落在压着她的滢罗上。
趁九昭扭头没关注自己,滢罗得寸进尺将脸凑得更近,落在廊檐阴霾里,对扶胥微微一笑。
这无声却激烈的眼神交锋并未引起九昭的注意,她酸溜溜地自言自语:“哦,平时不都是将近用午膳的时辰才会出来吗——今天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怕不是还有别的原因。”
扶胥眸光动了动,不理她的话,目视滢罗:“宗姬还不从我妻子身上下来吗?”
这话过于直接。
假设滢罗是男子,跟捉奸在床的质问也别无二致。
滢罗却满不在乎地伸手抚向九昭的鸦发,不顾九昭的闪避,摩挲一阵,自发缝中摘出半片粉瓣:“原是殿下发髻上落了片飘散的桃花,我想替她摘掉而已,扶胥上神可别多心。”
她又是柔柔微笑,整理着水蓝裙摆,自九昭身畔站起。
……
有了扶胥的加入,游廊的长椅明显不够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