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力咬住舌尖,聚拢仙力,吊住自己的意识,快速施展法术封住了断裂的两处。
初生尾不再淌血,这两臂长的硕物也随着仙力运转,很快缩短为腰挂的大小。
毛茸茸的一握,蜷缩在掌心。
倘若不清楚前由,九昭只会以为是个轻巧可爱的小礼物。
然而。
血液腥潮的气息萦绕在灵敏嗅觉间,提醒着她这团毛绒的出处。
以及祝晏真正做了些什么。
九昭惊得打神鞭也握不住了。
在掉下去的瞬间,鞭子自发隐进她的躯体。
“你、你你你你你在干什么——”
她的话音剧烈颤抖着,如同被狂风席卷的伶仃树叶。
这下,再也没有什么能够阻止他靠近九昭。
祝晏忍着尾椎处传来的钻心痛苦,将高空视作平地,一步一步,趔趄着靠近她。
“小姐,给您。”
他双手捧着初生尾,奉到九昭眼前,又在过程中用清洁术将它里里外外洗了个干净。
“这是我的、初生尾,不脏的……请您收下。”
每说一个字,身体的痛苦就加重一些,祝晏强忍着发黑发沉的视线,小心翼翼乞求。
极度的错愕里,九昭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想死吗?!想死不必如此,我可以直接成全你——”
血色一层一层从祝晏稠丽的面孔上褪去,他笑了笑:“好啊,小姐可以直接把我的尾巴捏成两段……只要彻底毁了,我就会变成山林中无知无觉的野狐狸,再也不、不打扰小姐。”
他的话音轻得没有重量。
却在入耳的顷刻,将九昭砸得目眩神迷。
她活了三万四千五百年,何时被人逼迫到这种地步。
祝晏他、他怎么敢——
动作比理智更快,她一把夺过那截白尾,拔高声调,神容凌厉至极:“祝晏!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我真的不敢杀了你吗!!”
说到最后,九昭发觉自己的话音仍然在抖索。
他为她证明清白,献上灵鸟,侍奉鞋袜,廊下叙话。
再到舍力救治,揭露少事,展现弱症,倾吐爱意。
所做的每一步,他都在倾尽所有地奉献,将自己放在最低处,祈求着她的吝啬垂怜。
可便是这样的两厢交锋。
九昭到此刻才惊觉,被迫上悬崖的竟然是她自己。
倾国倾城的容貌。
体贴入微的性格。
被以孟楚为首的北境仙族排斥的可怜异类。
他亲缘淡薄,无依无靠,又天赋异禀,头脑聪颖。
他如同一株依附大树的菟丝花,从身体发肤到灵魂骨肉,都为了契合九昭而生。
现在,他还要把命交到她的手里。
上下牙关打战的切切声响,阻断了九昭的思考能力。她变成了一个失败匠人手下诞生的失败木偶。只会反反复复地质问着“你干什么”、“你想死吗”、“你什么意思”——
紧接着,她又问出了近乎绝望的第四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