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昭殿下对自己弑父的罪行供认不讳,无论我怎么问都不肯说出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赶去护驾的嶷山和仙兵亲眼所见,寝宫内唯有她和帝座两人,除此之外,她的魔化红瞳亦是另一重铁证。
“殿下既拒绝开口,那么一切就没有翻盘的余地。眼下群臣齐聚,日神又素来游离在朝堂之外,不问世事,在不在都一个样……恐怕今晚就得论定结果,对殿下处以弃仙入魔、谋害君上的极刑。”
扶胥凝神听罢,狭长的黑眸侧转,淡声反问:
“西神王的意思,是绝对信任九昭神姬的为人,断定她不会做出杀害君父之举,想要为她做担保吗?”
这个问题不可谓不重。
莫说九昭亲口承认害死了神帝,便是她大喊冤枉——
在铁证如山的当下,又有几人敢堵上身家性命站在她这一边。
西神王为扶胥的态度略感错愕。
但转眼想明白,对方与九昭的夫妻关系已成过去式,实在没有必要为九昭费心。
他眼神黯了黯,拂袖离开扶胥,重新站回原位。
……
相互致意视礼。
嶷山落在扶胥身后半步。
左右两列是屏气凝神的上界重臣,敞开的殿门外,是银胄覆身的士兵。
这场结果注定沉重的审判即将开启。
夜风拂过喧亮的烛火,憧憧灯影晃进眼帘。
九昭感觉到瞳孔一阵刺痛,恍惚间似有温热流淌。
她伸手轻轻抚摸着眼睫,那里却是无尽的干涸。
160|第160章
◎“叫世间再无我这罪大恶极之人!”◎
嶷山赶到时,神帝已然灰飞烟灭。
寝宫内感受不到任何气息遗留的痕迹。
情况十分诡异,无人知晓九昭是采用了什么方法做到的。
也因此,从她嘴里问出话来至关重要。
作为审判者,扶胥和嶷山立于御座和大殿中央的第二层阔台上。
他垂眸向下,只看见九昭头顶漆黑的发旋——作为戴罪之身,她浑身没有任何珠饰,长垂至腿弯的鸦发披散下来,连轴转的忙碌,使整个人清瘦许多,配上月白的浅色长衣,越发衬得伶仃一抹。
手指掐入掌心,疼痛促使扶胥隐去眼底的怜惜。
他转脸同嶷山交换视线,而后沉着语调,公事公办问询:“九昭神姬,是你杀了帝座吗?”
“是。”
无喜无悲的嗓音,藏在黑压压的长发后,清晰传进在殿每位上神天仙耳中。一时间,众人竟然分不清是她亲手弑父的行径骇人听闻,还是她犯下大过还坦然无愧的态度更叫人愤怒。
似乎犹嫌不足,九昭复抬起头来,一改不久前的三缄其口,左右环视一圈,不紧不慢启唇:“当日桃林内,巫劭揭露我亲手下毒给神帝,你们都听到了吧?他说得没错,神帝之所以中毒垂危,也是因为我。
“百年前,我与崇黎之子祝晏相爱,为了治好他的弱症,我必须练成最高阶的涅槃凤火,可凤凰神树早已枯死,唯有烛龙颌下珠内蕴含的至阳之力,方能令其重新复活,以供我修习。
“我在无日渊觉醒神帝予我的半身神力,将历经雷劫万年,早已虚弱不堪的烛龙打败,却饶他不死并与他签订了血契,后出于为我担忧,神帝将颌下珠要了过去,仔细检查,那源自烛龙腺体的剧毒,便是在他为我检查的过程中,通过皮肤渗入肌理,在体内埋下祸根,才会在神帝力量不济时,一举扩散。”
将几处真相模糊,再加上一点似是而非的引导。
原本遭受蒙蔽的事实经过,就变成了九昭与魔族的勾结。
她敏感注意到,几位身处队列最后方的天仙眼神变了又变,痛恨之色再难掩盖。
扶胥抿唇,复问:“你为何要这么做?”
九昭扯了扯嘴角,像是听到很有趣的笑话:“难道我不该杀了他吗?
“从头到尾,是神帝利用了我的母亲,算计凤凰族,害得巫劭不得不带领族人堕落为魔。
“而我这个神姬也因为拥有凤凰血脉,被人诟病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