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异这辈子的第一个玩伴。
她会是什么样,和他一样只能躺在床上吗?
和他一样没有朋友吗?
和他一样,随时可能消失吗?
然而恰恰相反,第一次见到商陆,他就知道,她跟他是完全不一样的人。
从头到脚,从身到心,从性格到举止,没有一丝一毫的共同点。
沈长异从未见过那么有生气的一个人,仿佛她只要站在那,周遭黑白乏味的天地就会被她染上绚丽的色彩。
她会爬树,爬得特别高,会翻墙,翻得特别快。
她会在沈长异自怨自艾时,从树上摘果子砸他,沈长异被砸懵了,抬头看去,便见她啃着果子,一脸轻蔑地笑话他。
“喂,你又哭啦。”
“哭得真难听,不许哭。”
“你怎么又不说话?”
“哑巴了,用不用我给你治治啊?”
“板着脸干嘛?”
“笑一笑啊,你笑的时候最丑了,我可爱看了。”
每当他感到孤寂痛苦,感到悲伤无助,李商陆便会故意来欺负他。
他总是被她命令做各种各样的事,譬如不许再哭,要陪她说话,要对她露出笑脸。
不知不觉的,沈长异哭得越来越少,却愈发期盼见到她,好像只要见到商陆,病痛也没什么可怕。
直到有一次,爹娘开玩笑打趣他们,说他们两个好像一对小夫妻似的,天天黏在一块,虽然事实上只是他单方面黏着商陆罢了。
沈长异好奇地问,“当夫妻比当玩伴更好吗?”
爹娘相视一眼,笑得合不拢嘴。
“当夫妻肯定比当玩伴好,夫妻就如爹娘一般,一生一世只属于对方,可你能不能娶到商陆这样好的姑娘就说不定了。”
一生一世只属于对方。
这话让沈长异几乎着了魔似的,他连着三天没睡好觉,却不是在幻想如果商陆成为他的妻子有多么开心,而是在想——
他配不上商陆,商陆迟早有一天会属于另一个人。
而他早就属于商陆了。
*
剑尖在空中抖出寒星,青锋流动着浩气,男人身形似鹤,腾空而起,于山间竹林翻转腾挪,几道凌厉剑光闪过,竹节与山石皆被整齐劈落。
谢渡足靴点地,额头布满细密的汗珠。
剑招,错了。
这是往日绝不会犯的错误。
他一直在想,倘若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误会了李商陆该当如何?
仔细想来,说不定李商陆根本没有跟魔修勾连,那日师尊回家,不也全须全尾地活下来了,是不是可以证明,李商陆没有要害师尊。
当然,也可能是她还没开始下手。
再仔细想想,一个女子孤身住在山中,洗衣做饭,打水种田,身上也没有法力,脏活累活全都要自己做,听起来好像的确很辛苦,她对师尊态度不好,似乎也可以解释。
女子必须要顺从夫君,可前提是,夫君必须要尽到自己的责任,照顾好妻儿老小。
师尊做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