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惜人几乎眼前阵阵发黑。
没想明白的都想通了,甚至全部串起来,大批军粮出问题,只有户部尚书、兵部尚书站出来,才能立刻洗清姓严的罪名,保住他的命,拖延和谈。
叶沛垂下眼眸,没有回答。
但他的沉默,已经给了答案。
叶惜人身体摇摇欲坠,扶着桌子勉强站稳,声音颤抖:“主战派与主和派闹起来不是一天两天,为什么是这几日我叶家频频遇到满门抄斩的重罪,是你、是你要去顶罪!”
三月初三,主战派要发力,阻止和谈,其中主力就是户部尚书叶沛,这人要亲自去顶罪!
而主和派一定是收到了消息,想阻止叶沛。
所以,三月初一考场舞弊,立刻满门抄斩,活不到三月初三。
躲过了初一,紧接着就是初二的私藏通敌证据,还是满门抄斩,一个大罪接一个大罪,只因三月初三是主和派与主战派最大博弈!
叶沛抿了抿干涩的唇,看向她,眼神愧疚:
“圣上仁慈,我认罪应当不会立刻斩杀,只要拖到三月初四,就有证据送回来,如果圣上震怒、有人作祟,真要杀我……惜惜,我会留下人尽快送你们离开南都。”
叶惜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祖母会走吗?娘会走吗?”叶惜人死死盯着他,双目赤红,“我和哥哥能抛下你们,看着你们死吗?!”
“惜惜……”
叶惜人摇着头后退,满脸泪水——
“那姓严的究竟凭什么?!
“就为了一个陌生人,你要带着我全家替他死?你们真能确定军粮有问题?你们真能保证他不是逆党?真能从淮安渠拿回证据?
“你有你的主意,可我们呢?爹,你知道砍头有多疼吗?你知道趴在菜市口等着鬼头刀落下,有多可怕吗?”
叶惜人早已泪流满面。
叶沛垂下头,许久之后才道:“我明日让人送你们离开,都必须走。”
“不稀罕!”叶惜人狠狠瞪着他一眼,转身跑出去。
她已经跑出前院,叶沛始终没有出声阻拦。
回头看去,叶沛坐在太师椅上,安安静静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空荡荡的前院里面,只有他一个人孤零零,出神地望着前方。
他意已决,不会更改。
叶惜人咬牙切齿,气得胸口剧烈起伏,那把火烧得她整个人被愤怒淹没,但很快,凉风吹过,她又变得无比清醒。
叶惜人抹掉脸上的泪水,冷笑:
“既然如此,那我就自己来。”
叶沛不在意家人的性命,她在意,她来护着。
三月初三。
户部尚书府被人投毒,全家卧床。
叶沛,没能上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