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情道:“什么姑爷?”她可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嫁过人。
翠芽张大了眼,呢喃道:“完了,老爷,夫人,娘子好像癔症了……”
沈情噗嗤一笑,摸了摸小丫头的脸,“你才犯癔症,你家娘子我好得很。”她掀开被子,下床扑进阿娘怀里,欣喜道,“阿娘,阿耶,你们何时回来的?”
沈母面色如常,抚了抚她的脸,“昨日回来的,见你睡得香,便没打扰你。”
沈父瞧着面色有些不对劲,他想开口说些什么,被沈母一个眼神堵了回去。
沈母盯着女儿发顶,眼中有几分忧虑。
沈情从旁人口中听闻,原来世人敬仰的游道子竟然是个邪修,前些日子他为了撷取李朝龙脉,密谋多年,还使了邪术将鬼祟坡所有亡魂都搬到了铜炉塔内。
好在玄机阁副使柳霁月发现了异常,一刀将铜炉塔砍成了两半,阴差阳错破了阵法,导致游道子计谋失败,被反噬而死。
还有十多年前作恶多端的相繇,竟也是被游道子私自包庇的,在铜炉塔破后,相繇被被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的怨灵斩成了两半。
铜炉塔破,最为麻烦的是里头锁着的怨灵,一夕之间全被放了出来,好在柳霁月及时布下结界,将这些东西困在了东山寺内,以防它们出去祸害人间。
为了修补铜炉塔,柳霁月几乎住在了铜炉塔内。
沈情问:“那些怨灵最后如何处理的?”
旁人答:“自然是游道子的徒弟,也就是苍王,散尽自身修为,将其度化了。”
听见苍王,不知为何,沈情心口一阵发闷,她问:“那他人呢?”
“不知道,尸体都没找到,许是被这些怨灵冲成了齑粉罢。”
当晚,沈情做了个梦,梦里,火光大盛,周围建筑几乎都成了残垣断壁,无数怨气漫天飞舞,她被人抱在怀里。
只是这个怀抱格外冷。
沈情的目光落在跪坐在地的人身上,他怀中还抱着一个女子。
男子吐出一口血,淡淡笑道:“他快死了。”
他又道:“你这般有天赋,想必看一眼就知道我用的什么阵。”
“沈情,你我是一类人,你骨子里流淌的,是我的血。”
“你舍得他死吗?”
舍得吗?
她的耳朵被人捂住,“别听他瞎说。”
沈情猛然睁眼,她呆呆坐起身,乌发自肩头滑落。
窗外,风雪依旧,只是雪已经小了,春日,快到了。
她想起来了,那个混蛋,独自把他丢出了铜炉塔,自己却为了那些怨灵留了下来。
沈情捂着心口,突然大哭,哭得极为凄惨,她恨不得将心肝肠都呕出来,以此来痛斥那个抛下她的混蛋。
听见动静的一群人乌泱泱涌进,沈母听看见女儿哭得双眼红肿,撕心裂肺。
一见阿娘,沈情哭着道:“我好疼啊,阿娘。”
沈情病了三天。
这三天里,前世与今生的记忆纷纷往脑海里涌,沈情整日迷迷糊糊,有时候已经分不清时间。
死了的人又活了,活着的人又死了。
院里的柳条抽枝,小鲤吐着泡泡从池子里冒出,她摘了一条满是青芽的柳枝递到窗口。
小鲤望着屋内身形消瘦的人,歪了歪脑袋,“人,你变丑了。”
沈情没说话,呆呆望向窗外。
“那个青色的人和红色的坏蛋去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