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女是个熟面孔,可沈情暂时想不起来在何处见过她,便不再多想,她又掏出符纸分别贴在她的七窍处,堵住七窍以防继续有魂魄外露。
她失去的一魂被莲花吸走后便不知所踪,并未附着在莲花身上。
这还是些道行不够的莲花精,只能借东风上船,害人也只能出其不备,眼下这只更是弱得慌。
一般莲花精都是直接吸走人的三魂六魄,并将其消化,以提升道行,可这只堪堪吸得动一魂,还消化不良,不知道把这一魂给吐到哪儿去了。
需得尽快寻回才是,这般想着,沈情手起刀落,将还在不断挣扎的莲花捅个对穿,听得一声嘤咛尖叫,沈情手中莲花迅速枯萎、腐败。
她随手将莲花扔回湖中央,生得五大三粗的管事娘子受了沈情的嘱咐,马不停蹄将自家娘子背回内舱房内。
一楼船尾甲板处很危险,于是一群贵女便再也顾不得什么往二楼赶。
刚看完昏迷的阿姐,脸色奇差无比的张杲泽刚循着动静走到木梯,就见沈情领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往二楼上,在她身旁,还有个昏迷不醒被主事婆子背着的贵女,贵女脸上还不知被谁贴了符纸。
张杲泽神色刹那愤怒不已,他怒视沈情:“你又在做什么,好端端往别人脸上贴符作甚?”
他知道,除了玄机阁出来的沈情会随身携带符纸,寻常女子哪儿会弄这些旁门左道。
沈情没空和他瞎扯:“有大妖出没,张公子怕否?”
张杲泽如同胀鼓鼓的羊皮袋,一戳就破,他怒道:“什么大妖,何来大妖!今日乃在下阿母寿宴,沈娘子一来便这般闹腾,分明是存心与我张家过不去!”
那昏迷贵女家的管事娘子与婢子看不过去,纷纷出言道:“张书郎何以至此!我们方才都亲眼所见,分明是沈娘子出手才收服了一只妖邪,何来闹腾!您且行行好让让路,莫耽误我家娘子性命安危!”
听见这话,张杲泽虽然对这婆子丫头的话感到惊疑,可下意识还是不愿相信。
可见那一直昏迷不醒的贵女,心中到底紧着别人的命,张杲泽当即侧身一让,容这家婆子路过,沈情头也不回便要跟着走,张杲泽出声制止:“沈娘子非医者,何意跟着去?”
沈情侧目乜他一眼,言简意赅道:“她魂丢了,本娘子去为她招魂。”
张杲泽嗤声一笑,“竟连这般谎话也撒出来了,沈娘子,您觉得我会信么?”
怎料沈情一脸疑惑问道:“我做事,何须张公子信与不信,这与你有何干系么?”言讫,她认真思索一番,最后得出结论,“好像没有。”
说罢,她一掌推开碍事的人,随主事婆子走远。
可当下她要做的并非先招魂,招魂需要旁物辅助,她并未带齐,只希望闻声赶来的李道玄身上能带。
她要布一个阵法,护住这满船的人,因为不知道这华春池内还会有些什么妖邪。
不消片刻,一道常人看不见的蓝光同水泡般在船中拓开,围住整条画舫。
二楼角落,一道绣花屏风后,男子举杯饮下一口茶,旋即评价道:“凉了。”
在他身后,一个头裹黑布,浑身遮得严严实实的黑衣人道:“无用的东西。”
男子掩唇轻笑,“可不是么,一些无用的东西,连个女子都奈何不了,你说,还有什么办法能解决她?”
黑衣人:“正好他醒了,不如提前送她归西,往后再把她沈家上下一同送下去陪她。”
男子道:“也是,来都来了,既然已经碰上了,不如趁早解决倒好,他拍拍黑衣人肩,交给你了。”说罢,起身离去。
良久,黑衣人抬手,手中结印,只见沈情设下的那大阵瞬间破裂,轻飘飘的,不费吹灰之力。
是以沈情蓦地吐出一口血,惊了在场所有人。
其中那贵女的管事娘子反应尤为激烈,“沈娘子您没事儿吧?!身体可还好?”她心里想着沈娘子千万别有事,自家娘子还等着救命啊!
沈情神色有些凝重起来,她目光透过窗牅,望向船外,空中黑云压城,同厚厚的棉被般压得人喘不过气,隐隐闪过常人难以窥见的红光,天降异象,有大妖即将出世。
她的脸色刹那奇差,上一世,东市半边天的异象便是如今这般,天降诡异红光。
竟是,提前了么?
那沈府那边呢?也有异象吗?喜丧妖会提前出来吗?
容不得她多想,因为,她透过众人惊恐的目光发现,自己脚下不知何时多了一滩水。
旋即一阵失重感传来,沈情脑袋愈发晕眩,这滩水宛若泥地里的沼泽,好似有千万双手拖着她的双脚往下陷,在水没过头顶之前,沈情听见翠芽撕心裂肺的哭喊:“娘子——”
最后连这声哭喊也归于寂静,耳畔只余水流不断的哗哗声。
在沈情彻底溺入脚下水漩涡的那一刻,一抹玄色身影突然出现在她头顶。
沈情眩晕间只觉掌心被一只冰凉的大手握住,她下意识紧紧回握对方,如同捉住仅剩一抹希望
第30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