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蛊虫又开始新一轮的躁动,面前的沈情无疑是块诱人的香饽饽。
李道玄鼻尖满是诱人的香甜,他双眼发红,强忍着躁意将她的头发烘干。
出门有些急,李道玄没有携发带,眼下不受束缚四散的发丝无疑成了累赘,于是他余光瞥见沈情头上作饰品的绢丝带,下一刻便顺手取了给自己束发。
沈情发髻上束了两根桃粉色的绢丝带,丝带上还缝了粉白渐变小铃铛,如今李道玄扯下她的丝带才发现上面缝了个小铃铛,他试图将铃铛甩下来,却无用功。
见他有伸手要扯铃铛之意,沈情赶忙阻止他道:“不行!这是我阿娘给我缝的,你扯了我跟你急!”
李道玄只能闭眼忍了又忍,待做好心理建设后这才将粉色绢丝带拿来束发,可束到一半却发现绢丝带短了一截,怎么弄也弄不好,总有那么一绺头发要掉下来。
他心底愈发烦躁,只想将手中绢丝带扯了,那悠悠响个不停的铃铛也讨厌。
沈情眼尖窥见李道玄眉心躁意,为了保护自己的绢丝带,她将其一把抢过,又把人翻了个面,“蹲下,我给你弄,保证一下就好。”
李道玄捉住“一下就好”几个字,将信将疑地蹲下,脑袋愈发混沌。
沈情绕到他身后,将他浑身上下扫了个遍,见实在没有东西能代替发带,她这才不情不愿把髻上另一根绢丝带也扯下来。
“你没发现一根短了吗,你头发那么多,那么长,肯定要两根绢丝带才行,笨蛋。”
然而沈情上手才发现,李道玄的头发远远要比肉眼看到的绸密,她以五指作爪替他顺理头发,可顺了半天也弄不好,她不由得有些心虚。
感受到一双爪子在自己头上弄了许久也未曾有下一步动作,李道玄按住情绪道:“不会束发就松开,我自己来。”
沈情眼神飘忽,嘴却硬道:“谁不会了,多梳一梳,防打结嘛。”
她又不信邪试了一次,可那头发却仿佛有灵性的泥鳅,每每都从手中狡猾地溜走,沈情起初嘴角还有笑意,到了后面,这笑意却转移到李道玄唇角。
感受到某人的力不从心,李道玄干脆席地而坐,双手置于膝,他悠悠道:“这么久了也没好,沈娘子该不会是打脸充胖子,不懂装懂吧?”
沈情恼怒道:“才不是呢!我这是、我这是精益求精,你等着吧!”见实在束不上头发,沈情眼中灵光一动,她咬咬唇,干脆将头发放下来。
李道玄只感觉后脑勺扯着扯着,脑袋被一股力道带着往后仰,旋即他的后脑勺被一只小手摁住,“你没吃饭吗?控制一下头!别乱动!”声音有些急。
这么一接触,体内蛊虫霎时有几分偃旗息鼓的味道,李道玄闭了闭眼,“快些。”他果真稳住了脑袋。
好在经过一些波折,沈情总算弄好了。
她眼中是止不住的笑意,瞧着架势颇有几分神秘:“好了。”
李道玄看见她眼底笑意,心下总觉几分不对,下意识想伸手摸摸脑袋,不虞被沈情一把抓住腕子,腕上滚烫的触感传来,能感受到少女掌心的细嫩,很烫,却没多少汗,勉强能忍受。
沈情岔开话题道:“行了行了,快起来,我们得寻个法子出去,刘家娘子被莲花精吸了魂,还等着我去呢。”
她作势将李道玄拉起来,李道玄倒也真顺着她的力道起身,闻言问道:“莲花精乃食人。精魄之物,被它吸走的魂一柱香便能溃散,谈何招魂?”
见他起了兴致,沈情越说越起劲:“这你有所不知,那莲花精是个不成气候的,吸了刘娘子的爽灵却无力消化,噎着了,便将魂给吐了出去。”
李道玄沉默半晌,最后道:“还真是个不成气候的。”说完,他急遽蹙眉,捂着丹田处神色惨白,若非沈情扶着他,恐怕此刻他已跪倒在地。
沈情大惊道:“你到底怎么了?!”上辈子可不见他这般,难不成是最近中了什么毒没解?
殊不知,上辈子蛊发之时,李道玄根本不会出现在众人眼前,将自己的软肋暴露出来,因此沈情从不知李道玄一个月总有那么三天不方便的时候,今夕纯属意外。
李道玄也没有要告诉沈情的打算,他只知如今要快些出去。
蛊虫发作时第一日往往是最轻的,因此他尚能保存些许理智,可若是到了第二日第三日,他将彻底丧失理智,届时不止沈情有危险,万一碰见了这地宫主人回家,怕是他二人都会不好过。
他干脆反手抓住沈情,试图安抚体内蛊虫,缓解几分不适,他就这么抓住沈情一只手,道:“继续走,多陪我说话,说什么都行。”
沈情按耐住疑惑,绞尽脑汁想要说些什么来分散他的注意力,她一路小心翼翼观察着他的脸色,一边道:“你知道这地宫主人是个什么妖吗?”
李道玄摇摇头,沈情心底刚腾升几分失落,就见他补充道:“不过可以推测。”
沈情被他勾起了兴致,一边扶住他一只胳膊,一边问:“怎么推测?”
李道玄说:“水聚阴,阴气与妖气一为死物之气,一为阳灵之气,多数情况下二者相厌相克,这地宫立于华春池之下,属潮湿聚阴之地,喜爱这类地方的一般为阴灵之物。”
沈情颔首赞同,“然后呢?”
“华春池中水鬼阴灵寥寥无几,只手可数,寻常河畔都不止这点邪物,那么只有一种可能——水中邪物都被这只大妖给吞了去。能有如此能耐,只能说明此地宫主人非寻常阴灵,至少属大阴大邪之物。”
“最后,”他忽的止住了步子,“与其说这是一座地宫,倒不如说是墓。这样看来,只有传闻中的白水煞符合了。”
沈情听他这么一说,后背起了一阵冷汗,“墓?”所以说她这是在人家墓里走了一遭,就连方才泡的水,也有可能是染过尸体的水?!
她霎时觉得浑身都不自在,心底一阵恶寒,可当听见李道玄推测墓主人极有可能是白水煞时,无疑加深了她的猜想。她在最初便隐隐怀疑这里是白水煞的地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