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在前一世他们根本没有苦寻喜丧妖无果,只是她忘了。也或许她早已报了仇,只是她也忘了。
沈情迫切地想要找回缺失的记忆,可当下情形又告诉她,急不得。
当务之急是先送走系统,以及撑过这三个月,消除比翼双生阵的副作用,等一切潜在的能够威胁她生命的东西通通抹去,她才有时间慢慢寻回记忆。
她闭眼,努力平复沸腾不已的心境。
而面对沈情的质问,沈灵闭口不言。
沈情习以为常,因为那些人总有万般法子让手下人的嘴闭严实,若她此刻坦白了,沈情反倒会觉得有诈。
她微微一笑,道:“不急,我有的是时间同你慢慢磨。你说,我若是叫人用钝刀子挑了你的手筋脚筋,又不挑完,只挑一半,再在你的伤口上撒上粗盐,这滋味一定会很好受吧?”
“钝刀子不锋利,只能在你的皮肉上一点一点磨,先磨开你的皮,再是血肉,最后到经脉,一下、一下——”她屈指扣在栅栏上,模仿着刀割的频率。
“在你痛不欲生,快失去神智的时候,又拨开你的伤口,在肉里面撒上粗盐,这时粗盐被你的体温捂热,顺着血化开,又刺激又好玩。”
“不过一次就全部挑完也太快了,今日,我先挑了你的左手,明日,到你的右手,然后是脚踝。你说到最后你还能不能走路呢?”
沈灵只觉这暗无天日的地牢寒风砭骨,似有万千寒冰化作的细针从她从骨子里流出,几乎要将血肉凝聚。
光从沈情的描述她就能感到四肢经脉隐隐作痛。
她上辈子除了死前受过一剑穿膛的痛,一直养尊处优,根本没受过什么苦,哪儿能受得了这些疼!
沈灵惊恐道:“你就是个疯子!那样我会死的!”
沈情信誓旦旦道:“放心,你一定不会死。”说不定恢复得要比她还好。
“不!不行!沈情,我是你妹妹!你不能这么对我,你会被谴责的!”她开始口不择言。
沈情道:“照你这么说,你对你爷娘做的事足够你被天雷劈死好几次了。”
“等下次我来的时候,定会带上一把上好的钝刀,慢慢折磨你。我就不信,你的嘴要比玄铁还硬。”她柳眉倒竖,杏眼圆睁,冷哼一声,活似个刁蛮任性到了极点的小娘子。做的却是对当背景下来说逆天违理的大事。
恐吓完她,沈情提起裙角转身就走。
沈灵听到这话,喉间不受控制地发出一声怪异又压抑的呜咽,像是受伤野兽的低鸣。
在接下来的三个月里,沈灵恐怕要提心吊胆好一阵子。。
走到回廊下,沈情这才发现落雨了。
院中景色荒芜,青苔扒满石梯与墙角,满院疯长的绿植昭示着此地人气萧条。
空中一连串不间断的银线骤然落下,不断地砸进青石砖,细小的水珠溅落一地,雨势虽小,却也叫人望而却步。
出门匆忙,她忘记带伞了,这府邸她也才刚租下,许多杂物也未曾置办,就算将整个宅院翻个里朝外恐也寻不出一把伞。
沈情叹了口气,情蛊是今日开始生效的,趁着时候还早,她得赶紧回去与他碰面。
如此想着,她强忍被雨淋透的不适,在影子担忧的目光下出了院门。
然而刚开院门,一抹艳红身影骤入眼帘,熟悉的身形令沈情心头一紧。
眼前人撑着一把青伞,于雨中而立,身姿颀长,宽肩窄腰,似正值抽条之际的青竹,青涩而挺拔。
雨珠子不间断叩问伞面,想要一睹伞下人俊容,然而他的面容被伞面隔绝大半,堪堪只露出精致峻峭的下颌。愿望落空的它们只能退而求其次,在伞面编织成雨帘,淅淅沥沥浇下。雨帘模糊了他的身形,叫旁人也不能窥得。
然而他的身形早已在她脑中无比熟悉,哪怕只给一只手、一个眼神、一声轻咳,她都能立刻认出是他。
他什么时候跟来的?方才?又或是更早的时候?
沈情一颗心被大掌缓缓攥紧,绷得她快要喘不过气,望着神色莫辨的某人,她下意识后退一步,就要掩上院门。
半道一只脚看似轻缓却不容拒绝地挡在面前,令沈情如何也掩不上门。
片刻后,她背上泛起了密密麻麻的薄汗。
“幼安,你不听话。”伞面轻抬,露出一张堪称昳丽的少年面容。而他瞳孔此刻是诡谲的红,为他镀了层妖冶之色。
秋仁受到召唤,身躯缓缓放大,依依不舍从沈情腰间来到他指尖缠绕,脑袋却依旧对着沈情。
沈情望着不知何时挂在身上的秋仁,一双杏眼不禁放大,随即一股愠怒几乎要撞破她的脑袋,她微微颤道:“你跟踪我?!”
少年委屈道:“我唤你你没有回应,我便让秋仁出去看看,没想到它一去就挂在你身上不回来了。”
他半是强硬地打开房门,神色却委屈无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