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依旧如此执着,景仁帝叹道:“罢了,随你去。”
张家虽门第不低,但要做太子正妃,比起京中其余贵族,终究是逊色一筹,这也是景仁帝为何要给他三个月考虑时间的缘由。奈何这个儿子执意要娶其为正妃,他只得作罢。
景仁帝将早就拟好的旨扔给内常侍,“吾不多问你们这些小辈的事,去罢。”
李知白难得有几分喜意外露,他跪地道:“儿臣多谢父皇成全!”
内常侍送走了人,又匆匆回道:“大家,婉仪公主携三皇子见。”
景仁帝道:“哦?婉仪来了,宣。”
话刚落,李毓便拉着李瑾修入了殿,远远便能听见她的声音:“阿耶!你只顾着找瑾修和太子哥哥,都不见女儿!”
李毓提着裙角风风火火走来,李瑾修被她带得步伐略微踉跄,好不容易站稳身子,他立马道:“儿臣拜见父皇。”
行礼的功夫,李毓早已凑至御案,“父皇您还在病中,今日从卯时至现在连吃食也不就一口,全扑在这折子上了!”她伸手夺了景仁帝手中折子,“阿耶不许再看了!儿做了您最喜欢的羹汤,吃了羹汤再看!”
这般大逆不道的行径放在李毓身上是如此寻常,内常侍除了眼皮子跳了跳,便再无其余反应,显然早就习以为常。
景仁帝显然极为喜欢这个女儿,也不介意,乐呵呵放下双手,看着李毓扫开御案上的案牍,随即将一碗浓稠温热的羹汤摆上,“温度刚刚好,阿耶趁热喝。”
他端起碗,提勺喝了一口,满意叹了口气。
李毓立即凑过去替他揉肩。
空暇功夫,终于回归正题,景仁帝睨了眼立于不远处的三皇子,问:“可知吾为何唤你?”
李瑾修跪地行礼,头低垂着。
景仁帝道:“看来你心底也把门儿清。你宫里头那婢妾摔碎了你母后一盏琉璃盏,你却为了这婢妾顶撞你母后。”
李瑾修接连张口,欲要辩驳。
明明是母后主动刁难她,她不过是个脑袋不太灵光的,只认死理的小呆子,被为难了也只会呆呆的不知所措。
若他不护着她些,她便活不了了。
然而话未出口,李毓便抢先道:“不过是些繁琐家事,女儿已替母后训诫过那孺人,她已知错,父皇还在病中,何至于为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操心。”
李瑾修看了眼李毓,李毓此刻神色不好地瞪了他一眼,示意他闭嘴。
李瑾修最终垂眸低顺道:“是儿臣不是,儿臣知错,回去定会多多管教她。”
知晓他内心不服,景仁帝意味不明笑了声,道:“你也不小了,宫里总是守着婢妾一人也不是回事儿,近来可有属意哪家娘子,不妨说说看,吾现在就拟旨赐婚如何
第109章
李瑾修:“儿臣自觉尚无安身立命之能,若此时成婚,恐误了人家娘子。”
景仁帝冷笑一声,“是恐误了别家娘子,还是别的原因,你自己清楚。”
他噎了半晌,突然又开始咳嗽。
李毓瞪了李瑾修一眼,然而一向温顺的李瑾修此刻却铁了心般伏地而跪。李毓心下难免急躁,怕他祸从口出,她面色不显,一脸担忧替景仁帝顺气。
“阿耶,儿回去定会好生训诫瑾修,再与母后一同为李瑾修商酌婚事,此等小事您便少操心,莫要将身体熬坏了!儿会心疼的。”
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毕,景仁帝原本还算勉勉强强的精神也顿时耗去大半,他面露疲态,道:“若你有你阿姐一半聪慧,吾……也能省下大半心。”
李瑾修跪在地上,低垂着头,身子微微颤抖。听到景仁帝这番话,心中涌起一阵酸涩。
李毓逢时道:“咦?”
她的目光似不经意落到批阅了一半的折子上。
“华州竟是闹水患了。”她语气染上淡淡忧愁,“今岁秋雨格外频频,竟连渭河也涨汛了。”
景仁帝注意力果真转移。
他手中瓷碗搁下,长叹一声,眉宇间结愁道:“何止是华州,还有不少河渠多次涨水,临河秋禾多被淹浸,百姓一年辛苦付诸东流,如今生计艰难,朕忧心他们今岁怕是难以安稳过年。”
李毓道:“李朝福泽深厚,往昔多少艰难皆能安然度过,区区水患有何以惧。”
话是如此,景仁帝抬眼,看向跪在下首的儿子,“三郎,对于此次水患,你有何见解?”
李瑾修商酌片刻,道:“儿臣以为当务之急有三。”
“其一,速调粮草赈灾。华州及周边受灾之地百姓缺衣少食,当尽快从临近粮仓调运粮食,不至于百姓饿殍遍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