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强打起精神,扯出一个极为敷衍的淡笑,声音尽量保持着平静,道:“你回来了。”
李道玄喉间轻轻滚了滚,低低地应了一声:“嗯。”简短的回应在这雨声淅淅沥沥的院子里,显得格外单薄。
沈情腿蹲得有些发麻,她索性直起身。
他也跟着站起身,浑身湿答答淌着水,发丝贴在脸颊上,狼狈却又带着几分说不出的气质。
沈情此刻才注意到,他浑身湿透,雨水顺着发梢不断滴落,发丝凌乱地贴在脸颊上,额外几缕湿漉漉的头发遮挡住他精致的眉眼,也掩去他眼底深意。
他身上的长衫被雨水浸透,紧紧地裹在身上,勾勒出他看似清瘦却又不失挺拔的身形。
尽管看起来如此狼狈,可他周身散发出来的气质依旧如初,极为养眼。
沈情等了半晌,见他没有动作,她干巴巴道:“怎么不带伞。”
李道玄只是微微摇了摇头,没有说话,他的目光依旧停留在沈情的脸上,仿佛要将她的每个细微表情都收纳眼底。
沈情被他灼灼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微微别过头去,避开他的目光,她忍下皱眉的冲动,假装整理着被雨水打湿的衣袖。
然而沈情举伞等了半晌,却只等到他将玉佩拢入掌心攥着。
沈情不解道:“这是你给我的那枚玉佩。”
李道玄点点头,良久也没有下一步。沈情总觉得今日的他有些奇怪,可望着他无害的神色,她又说不上来哪里奇怪。
雨还在不停地下着,打在青石板上,溅起层层水花。
沈情心下还对他存疑,目光在李道玄身上打量着,试图从他的表情和动作中找到一丝破绽。他的衣服湿透了,雨水顺着衣角不断滴落。
她注意到,他的手指紧紧攥着那枚玉佩,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你……”沈情刚要开口询问,却被李道玄打断。
他微微抬起头,目光望向远方,声音低沉而平静:“幼安,这雨,好像下得太久了。”
沈情没想到他会突然说起这个,她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远处的屋檐在雨幕中显得有些朦胧,平日里熟悉的景致此刻竟多了几分陌生感。
“是啊,长安从未有过这么长的雨期。”沈情轻声应道,心中却在暗自思忖,他提起这雨的用意。
李道玄收回目光,看向沈情,眼中的温柔似乎要溢出来,他道:“你身子弱,别在雨中站太久,回屋去吧。”
说着,他轻轻拉过沈情的胳膊,带着她往屋内走去。
沈情下意识想要挣脱,却又怕引起他的怀疑,只好任由他拉着。
沈情等到最后也没有等到他将玉佩给自己,她心底有些说不上来的不舒坦。
二人进了屋,立刻有人送上热水来。
他仿佛换了个人,不再像先前一般执拗地占着他,不让任何人靠近二人院落,就连翠芽进来服侍时,他也视若无睹,取了衣物去偏室。
直到翠芽出去,偏室里才传出水声。
沈情盯着镜子半晌,不断做心理建设,思索着“用完就杀”的可能性。
经他半是引诱半是强硬的帮助下,羞愤之余,沈情神奇的发现此事的滋味竟还不错,至少是舒服的。
男女一事上她从不忸怩,既然发生了那便坦然接受,何至于羞愤欲死、想不开寻短见?不好意思,她沈情极为惜命。
如此想着,她起身,循着侧室去。
上一回撞见他沐浴还是上一回,并且二人针锋相对,只怕下一瞬就要打起来。
如今不同了,李道玄在她眼里就是个必死之人。因此她的心态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听见轻缓的脚步声,原本还泡在水中的人一顿。他整个人慢慢沉入水中,只露了个头出来。
沈情走上前,心跳跳动缓缓加快。
余光瞥见他挂在架子上的两枚玉佩,沈情止住步子,极为顺手地取下属于她的那一枚。
李道玄听见动静,转头看见她的动作,眼下一抹暗色划过。
沈情才将玉佩捏进手里,就听他道:“幼安,你知道吗,这枚玉佩是我阿娘留给我的。”
“阿娘说,我不能学父皇,如果遇见心爱的女子,认准了她,就把这玉佩分成两块,一块给我,一块给我的心上人。”
“此生我决不能负我的心上人,要一辈子对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