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而今情况特殊。”
“也对。”几乎朝中一半皇室与官员都来了东山寺为皇帝祈福,人一多难免鱼龙混杂,一些别有用心之人趁此机会想要借妖生事也说不定。
如今李朝的半壁栋梁几乎都在东山寺,哪怕随便折一个,都会叫本就摇摇欲坠的朝廷又动荡几分。
沈情道:“你不追出去反而在这贪暖,就不怕出事?”
李道玄笃定道:“不会。”
若那东西真想生事,就不会同今夜般遮遮掩掩,靠分身来行事。
沈情不太安分地扭了扭,李道玄环住她腰道:“睡觉,明天再说。”
原本半亮的烛火被他指尖内力挑灭,幽暗环境下,唯余淅淅沥沥的雨声格外清晰,好在雨势减小,不疾不徐的雨声反倒助眠。
沈情眼皮子渐渐沉重,睡意朦胧之际,她嘟囔了句:“明日我要和李毓睡,你不爱干净,衣服都不脱就上床了。”
李道玄在她怀里将这声音听得格外真切,他心头一堵,将她揽紧了些,“若是又有东西来,你叫我穿着寝衣和人打?”
她又呓语几声,便不说话了。
李道玄认命叹气,用被子将她裹紧,自己则隔着蛹一样的被子抱着她沉沉睡去。
第二日他是被人捏脸闹醒的。
一睁眼,他就看见少女眼睛亮亮地盯着手腕上的银镯子,细白的腕子凑近了些,几乎要晃瞎了他的眼。
“这是什么?你给我戴的?”
李道玄喉结滚了滚,拉过她的手将人搂在怀中,沈情皱着脸,一手摁在他脸上,将自己抽离,想来还在介意自己和衣上床的事。
他也不再强求,果断起身套鞋,道:“上回你说想要一种能射出符纸的弓弩。”李道玄点了点她的腕子,“府中方士能力有限,只做了这个。”
手上这不及尾指粗细的素银镯子竟是个能射出符纸的暗器?
她两眼放光道:“怎么用,快教教我!”
李道玄猝然转身,与她脸对着脸。他靠近太过突然,沈情一时屏住了呼吸。
“想知道?”他眼含坏笑,指了指唇道,“亲一口我就告诉你。”
沈情暗道这人果真还受情蛊控制,竟是三句不离此事。
她冷哼一声推开他,像只傲娇的猫儿道:“我自己来,用不着你。”
话落,她抛下他,独自缩到角落摆弄镯子去了。
李道玄也不恼,提剑推门,天光乍泄,刺眼的日光激得沈情抬起胳膊挡住眼睛,“关门!”
李道玄关了门,没一会儿,他突然又掀开另一边窗户探出个头。
这边窗户就连着床,他一掀开窗户。少女就不满道:“关上!我可不喜被人围观!”
李道玄眼中带着坏笑,他略微探入点身子,一把拉过她的手,沈情猝不及防与他撞了个满怀,接着唇齿间都是他的味道。
他的吻很轻,一触即离。
在沈情即将恼怒的前一瞬他极为快速松手,遁离了窗户。
“李阿蛮你个坏狗!”
少年心情似是极好,轻笑一声,顺手折下一片树叶在指尖把玩,离去前他道:“这是我自幼居住的地方,此院独属我一人,不会有不长眼的东西来打扰。”
“昨夜落了雨,屋内容易潮,需得开窗透气——”他足尖一点,门清熟路从一处矮墙翻了出去。
动作爽利,丝毫不拖泥带水,想来这类事从小没少干过。
这是应当算是沈情头一回接触她的第二个“家”,可惜她满脑子都是手中的镯子,无心再去闲逛。
好在她对于机关暗器极为熟悉,也没少玩弄,只听一声脆响,一块铁片被她拉了出来,附着两根有弹性的绳子,两根细绳中间留出的空隙恰好是一张符纸的大小。
沈情试了试,镯子一共只能装三张符,再多就会卡着。
虽然不多,但足够在关键时刻保命。
谁能想到,这极为细小的银镯竟能一口气射出三张符纸?
沈情突然想起那场梦,她摸了摸光洁细腻的手腕,细密钻心的疼痛如附骨之蛆,仿佛在往手腕里钻,她又摸了摸脑袋,头皮完好无损,沈情原本微扬的唇角陡然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