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脱掉外套,盖住脸,不一会,在微微晃动的座椅上迷迷糊糊睡着了。
兰斯撇了他一眼,驶向公寓附近的大型超市,把车稳稳停好,轻轻拉下一点陆翡然的西服外套,看着他恬静的睡颜,手机不合时宜地震动了。
诺恩把翟千策给他发的消息全部转发给了兰斯,并文字问了他入股的事情。
诺恩:【这事爷爷知道吗?我们真要入股?我们哪有两百亿?!】
兰斯:【这不是你该关心的。另外,是你们没钱,不是我们。】
诺恩:【要不是没钱,我妈也不会让我去卖屁股!我关心钱,就是关心我的屁股!】
兰斯看着给外甥的备注名,明晃晃的“诺恩”二字异常碍眼。
他看了眼安睡在侧的陆翡然,玉色的长指忍不住拨了拨陆翡然脑后蓬松的头发,感到心情有变好一些,便开恩免了外甥被永久拉黑的厄运。
把“诺恩”二字改为一个意义不明的小表情后,兰斯简单安抚了诺恩几句,让他不至于因不安而乱了自己的节奏。
翟千策和德维家都试图攀住对方,以对方雄厚的财力填补自己的血窟窿,最后只能双双破产。
这是兰斯着手操纵的未来,但在此之前,他想让翟千策更倒霉一点。
“小华”不论通过谁来联系德国当地的人脉,都不如兰斯动一动手指头。
兰斯很快安排了人,将在三天之内以非常巧妙的方式满足“小华”的需求。
安排妥当了一切,兰斯也放下了座椅,双手十指交织着放在腹部,身着雪白西装的他,庄重而肃穆地躺下,像俊美的吸血鬼躺在棺材里。
兰斯承认自己玩脱了一点点,难免多关注了一点手机上是否有陆翡然的未接来电。
但没有电话,也没有信息。陆翡然回来的时间,比他想想得晚了一些。
所幸是所有的焦躁不安都在陆翡然出现的第一时间消退了,而当陆翡然安静地在他身边熟睡,兰斯便觉得打扰自己二十多年的来自世界的纷繁噪音都消失了。
好平静,像死了一样。
可心脏还在跳动,平稳地、有力地,正把血液输送到四肢百骸。
不止如此,身边还有陆翡然细小的呼吸声。
兰斯曾觉得死亡也是平静而美好的,当世界不再有趣,他会投向死亡的怀抱。
可是,地狱里还能听见陆翡然的呼吸声吗?
倒映在碧绿湖泊里的黑发睡美人动了动,从睡梦中转醒,却陡然半坐起身。
怎么会睡着?这才多少公里的路程,他竟然也能睡一觉?
陆翡然对自己随地大小睡非常无语,但他不知道,当人从极度紧绷的环境中骤然进入安全放松的环境,是会觉得疲惫的。
他环视看了一圈,弥漫着朦胧雾气的黑瞳颤了颤,眼睫颤动得像被惊扰的蝴蝶。
“你怎么不叫我?”陆翡然问。
“我怎么忍心打扰你?myprincess?”
如琴音一样典雅的嗓音流淌过舌尖,由衷地发出珍视的呓语。单词仿佛还弥漫在兰斯的唇舌之间,就已钻进了陆翡然的耳朵里。
从耳垂开始,红霞弥漫上脸颊,陆翡然感叹他们外国人就是喜欢开一些暧昧的玩笑,穿上外套,率先下了车,扑进清冷的空气中给自己降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