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爷,奴婢已经备好了洗澡水,您今夜是用玫瑰露,还是芙蓉露……奴婢好侍奉。”
马佳芸珞眉眼含笑,手轻轻抚向胤祺的胸前,胤祺轻咳了一声,暗暗侧过身子,语气平淡:“今儿师傅布置了不少课业,爷今晚在书房睡,时辰不早了,你自己安置吧。”
说罢胤祺便放下碗筷,抿了口茶起身准备回书房,马佳芸珞瞬时变了脸色,若非玳瑁及时上前接住,整个人就倒了下来。
“你去,悄悄跟上,看五爷是不是回了书房?”
胤祺满心想着明日的课业考试,可刚过门廊,脚步竟不听使唤一样,鬼使神差地拐向另一条廊道,李德禄看在眼里,只当没瞧见,低眉顺眼地跟在后边。
方才吃那卷凉皮,总让胤祺想到那个贪吃的小丫头。
这刘氏天天就知道吃,琢磨新花样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也不晓得多关心关心他,前几日临散学时下了一阵小雨,四哥他们的福晋都派人送了东西,他在座位眼巴巴等了小半个时辰,这刘氏连个影子都没有!
等他一会儿见到,必得好好出口气!
一踏入青芜院,胤祺却愣了愣,院里一片漆黑,安静得没有一点声音。
奇怪……虽说夜已经深了,刘氏素来睡得迟,这么早就寝吗?
他让李德禄进门瞧瞧,自己则在秋千上坐着歇了一会儿。
白日里日头毒,晒得人喘不上气,到了晚上却十分凉爽,海棠叶层层叠叠遮着视线,月光从缝隙中落下,在一旁的竹桌上留下斑驳的影子。
胤祺捏了捏眉心,他近日也不知怎么了,总觉得心烦,只有闻着马佳氏制的梅花香才能稍缓一二。
可闻的多了,这头就难受,总是胡思乱想的。
李德禄提着灯笼过来回话,借着烛光偷偷打量五爷的脸色:“五爷,奴才问了,这刘格格晚膳用了两碗饭,还吃了不少奶酪核桃,困得眼皮都睁不开就歇息了,您看是叫她起来伺候,还是?”
“不用,既然睡了就不必打扰了。”
胤祺没有半分生气,只是好奇地问,“你说她睡前吃那么多,不怕积食吗?”
除了晋升后过来谢了一次恩,这都几日了,连个面都不露!现在居然把自个儿吃晕了?
胤祺无奈地摇了摇头,临走时无意瞥到桌上摊着张纸,纸角被风吹得有些卷边,依稀见几处墨色。
他冷哼了一声,这小丫头居然还有兴致作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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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里,镂空缠枝莲纹银香炉飘出缕缕轻烟,梅香裹着清透的沉香,在案头盘旋,久久不散。
紫檀书桌上摆着半尺高的经史子集,胤祺举着笔怔怔坐着,滴下的墨汁片刻便染满了整张宣纸,他蹙了蹙眉,索性放下笔,靠在太师椅上闭目养神起来。
茶水早已晾凉,他又控制不住想起刘菽圆,她每日缩在屋里,不是琢磨吃食,就是作画和宫女说笑玩闹,自娱自乐,还挺高兴。
过几日太子大婚,她整天待在院里,便带出来透口气吧。
想到这里,胤祺忽然想到方才青芜院里的那张画,那画他只粗粗扫了一眼,像是什么动物似的。
“李德禄。”胤祺招手唤他过来,“去把那香灭了,还是换成我平时的那种。”
李德禄哎了一声,刚吩咐小太监去办,身后就传来胤祺的声音。
“她那画上画的是什么啊?”
李德禄意识到胤祺话里的她是刘菽圆,犹豫半晌,捧着刚沏好的普洱小心翼翼地说。
“回五爷,是……是一条咸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