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门童似的守在前院,一人身后跟着数名宫女太监,这阵仗知道的是等阿哥回来,不清楚的还以为什么领导莅临指导了呢。
不过她刘菽圆的确是把胤祺当领导侍奉的。
阿哥们酉时初下学,宫里的晚膳也是这个时间。
清朝宫廷实行“两餐制”,早膳、晚膳相对隆重,其余时间只用些点心小食,刘菽圆一下午就垫了两块糕点,这会儿早就惦记上晚上的锅子,可都从酉时初等到酉时中了,胤祺的影儿都没一个。
刘菽圆爱睡懒觉,早上容易睡过去,午膳用些糕点根本吃不饱,她就盘算着等什么时候能自己动手做午膳,总不能一直叫她这么饿着肚子啊。
马佳芸珞看向一旁走神的刘菽圆,忍不住露出嫌弃的表情,她家虽是京中普通官宦,可宫里的荣妃可是她的族亲,细细算来一声堂姐也是叫得的,虽然现在没如她所愿入宫做个答应、常在,可凭她的本事,做个阿哥府的侧福晋也是够的,如今只是个侍妾也就罢了,偏偏与她平起平坐的居然还是个这么个人,实在叫人不忿。
出身不好,性子也慢,真不知她有什么资格。
正腹诽着,胤祺便回来了。
两人今年三月才被指给了胤祺,除却第一次侍寝后,刘菽圆有小十天没见过他了。
胤祺年方十六七,身姿颀长,只是有些清瘦,脸颊单薄,白皙的脸庞上嵌着一双少年人特有的清澈眼眸,给人的感觉像极了翠山鹿泉前的一片竹林。
“见过五爷。”
马佳芸珞理所当然地上前,笑眯眯地开口,“五爷今日回得晚了些,可是师傅留了课业?奴才屋里煨了爷爱喝的普洱,五爷过去暖暖手吧。”然后便熟络地系紧他披风的带子,完全无视了一旁的刘菽圆。
有人出面,刘菽圆继续心安理得地当她的小透明。
被指给胤祺做侍妾的第一天她就下定目标,这辈子做一条躺平的咸鱼。
尽管是个侍妾,但她自己单独一个青芜院,手底下还有几个人伺候。有吃有住有份例,有人伺候自己,还有人抢着伺候领导。她又是宁寿宫出身,只要安分守己不作妖,太后也会护她周全。
更别提宫里时常送来的赏赐,比她爹的俸禄都多好几倍。
这个条件也忒好了。
想起第一天侍寝后,她还假惺惺地起了个大早装乖巧,结果人自己就收拾好了,根本不用侍妾伺候,院里也没有福晋,不用早起请安,刘菽圆立马躺回去了。
至于胤祺……
刘菽圆觉得这领导还是挺值得追随的。
一来他不像其他兄弟,毅然扎进“九子夺嫡”的漩涡,始终安分守己,是康熙崽子们为数不多有好下场的阿哥。
二来他出身不低,性格又好。康熙说他“心性甚善,为人淳厚”,在这样品行端和的大好人手底下干活,怎么会被压榨?
还有最要紧的一点,胤祺的相貌确实不错。虽然她没见过其他阿哥,但胤祺的额娘可是大名鼎鼎的宜妃,在康熙妃嫔中可是出了名的美人,有这样的额娘,儿子的样貌自然不差。
领导赏心悦目,她“加班”也心甘情愿啊。
马佳芸珞仍喋喋不休地说着话,嘴巴张张合合,无外是些“惦记、思念”之类的话,听得胤祺耳朵都起茧了。
这时,胤祺的眼神无意扫向旁边,这女子看似端庄地站着,可肩膀一高一低,格外显眼。
刘菽圆现在满心满眼都是那顿锅子,又觉得这花盆底真是害人的玩意儿,站的她脚疼,人一走神就容易原形毕露,现在人这么多,光又暗,胤祺和马佳氏忙着说话,哪里顾得上她这个背景板。
于是她微微屈膝,抬起右脚脚跟,把整个重心都移到脚尖,这只脚歇了会儿又换到另一只,这么偷偷地来回换着,好在身上穿着的这件旗服宽大,完全遮挡了她的动作。
“五爷?五爷?”
马佳氏唤了两次,胤祺才回过神来看她,“怎么了?”
马佳氏耐着性子继续重复了一遍:“五爷的晚膳可要在奴婢这儿吃?奴婢已经让膳房备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