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
男人顿了一下,又道:“你说你被吓坏了,是因为孩子差点流掉么?你害怕它流掉?”
厉绍渊有话不直说的时候,你就得去猜他的意思,厉总是不会中译中再翻译一遍的,这就是他性格麻烦和恶劣的部分。
但闻臻这时候大概能明白,厉绍渊是想问他和那拳头大的小生命有情感链接了么?为什么怕它流掉呢,情感链接很深了么?
可它是意外来的,你甚至是因此被迫和我做床伴的呀。
闻臻想了想,据实回答:“我没想过它存在或是不存在,我的感受会有什么差别,但如果是因为这件事导致它消失了,它就太冤了,太不应该了,我也难以接受吧。”
第62章
啊,说穿了,闻臻和这个小东西,还没有什么情感链接,更遑论深刻。
他的恐惧更来自于一个正常人看到鲜血和生命流逝所做不到的无动于衷。
换成一个陌生人在你面前险些流产,谁也不可能真的无动于衷吧。厉绍渊这么想着。
病房里的灯光熄灭了,很快男人听到一旁的钢丝小床上传来了平稳的呼吸声。
少年已经睡了,几乎是一沾到床面就睡着了。
在厉绍渊的角度,眼睛适应黑暗后,还是能看到旁边的小床和床上的人的轮廓的。
就这么看着闻臻熟睡的侧影,厉绍渊心里放空了一阵,他知道闻臻太累了,其实闻臻才是最无辜的被绑架者。
从头到尾一直跟着折腾,还是第一当事人,后来到医院,又那么守了他十几个小时。
怎么可能不累。
所以厉绍渊觉得就这么静静地看他睡一会儿也挺好的。
男人小心翼翼的轻轻侧过身,用自己的45°面对着那张小床,这样就不用一直梗着脖子侧着脸了,身上轻松点。
不过话又说回来,厉绍渊翻身的时候打了一百二十万分的仔细小心,闻臻说医生交代过,他现在必须静养,切勿任何大幅度的用到身体。
否则胎气刚刚受损的孩子,之前没流掉,之后也保不住。
厉绍渊还是头一次在使用自己身体的时候感受到谨小慎微。
仿若自己的身体是一件易碎瓷器,很奇怪,他也不喜欢。
可是,如果为了把孩子留住,他还是可以暂且忍一忍的。这般想着,男人的一只手掌不由地缓缓抬起,覆到了他自己小腹的位置。
其实厉绍渊自己心里也打鼓,他问闻臻有没有和这个小东西建立情感链接,但放在自己身上,他也说不准。
起初想要把这小东西留下,是为了有理由锁住闻臻。
当他产生“孩子可能没有了”的念头时,无可避免的延伸出另一个念头——那闻臻怎么办?人还没得到手,这样不就没理由锁住他了么?
所以算起来,他对这个孩子才是最不好的。
连他都是这样,又凭什么要求闻臻对它有多深的感情呢?
人在反思的时候,总是矛盾和纠结的,厉绍渊也不想自己这么矫情,他仔细的想找出一点证据,一点脱离于锁住闻臻,只关乎在乎这个孩子本身的证据。
幸好,是有那么一点。
厉绍渊确定了,他还是有那么一点喜欢这个小东西的。
在白鸟山辖区的医院住了两天,医生给出的方案是打两天保胎针水,两天之后情况平稳的话,可以出院回家。
与此同时,警方也正紧锣密鼓展开调查和追踪,即便犯罪团伙供认的金主是个假人,也不能放弃调查。
这样的动静,自然是叫心里有鬼的人惶惶不可终日。
王玹又约了薛林,不过这次不是在茶室,而是直接在王玹自己的独栋公寓里。
自从得知计划失败,赎金没要到,出钱雇的打手还落入警方之手,王玹便被吓破了胆,一天天的,门都不敢出。
不像薛林毫无闲事,悠然自得地开车到了楼下,经过对面半个小区时还不忘感叹。
感叹厉绍渊的小情人租住的公寓就是在这里,厉绍渊和人同居的地方也正是在这里。
“听说厉绍渊这两天没去公司,好像是在医院,不过两天后就回去了。”
薛林的眼线和关系网只覆盖流川市范围,手没那么长,够不到白鸟山,因而他们也不知道厉绍渊这次挂的号,是在产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