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镇定的黎源突然红起耳根,戚旻眼睛一亮,靠过去,“哥哥到底想到什么?”
黎源笑得不太好意思,“挺俗的一句话,不过这里没人知道用用也无所谓,就是突然觉得挺切合我们两个。”
戚旻来了兴趣,偏着头眼神明亮地看着黎源,“到底是什么哥哥?”
“等一个人的喜茶。”
戚旻心头似被谁掐了一下,无端疼痛起来。
黎源并未发觉,带着满足的浅笑,“在梨花村的这两年并不觉得是等待,在京城的每一天也不觉得是等待,因为我相信我们一定会重逢,做喜茶时也没觉得在等待,就是今天下午给客人端喜茶时,阳光穿过树叶落在手背时,突然觉得……我们好像等彼此等了好久……”
黎源再望过去,眼睛有了薄薄的湿意,他在笑,可是笑的不太好看,“珍珠,你怎么又哭了?”
他伸出手将戚旻搂进怀里,“哥哥不好,总是让珍珠流眼泪。”
近七百个日日夜夜,戚旻的思念终于在一刻如决堤的洪水倾泻而出,这一刻他才终于踏踏实实感受到黎源来到他的身边。
他本应该高兴、狂喜,或者像第一次见面那般,显得镇定而柔情。
仿佛回京前的九千九百九十九步,不累不冷不胆颤。
仿佛众朝臣的冷眼讥讽,不畏不惧不胆寒。
仿佛三十三日不眠夜,冷心冷意无人情。
戚旻伏在黎源肩头哭得像个孩子,“哥哥,他们都欺负我。”
黎源心疼得不得了,不想自己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居然把珍珠弄崩溃,这孩子也不知道受了多大的委屈。
陈寅坐在屋顶,夕阳落下去就是一瞬间的事情。
明月尚未升起来,或许又躲到哪个海湾里玩泥巴。
大朝的海是黑色的,但是天空却是深蓝色。
戚旻哭起来的一瞬间,他不可避免的嫌弃的皱起眉头。
他清楚这两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相互都吃对方那一套。
演演戏,增进增进感情就好了。
当戚旻孩子般的哭声没有停歇,而是卷着海浪一波波远去时。
陈寅沉默地垂下眼睛。
哭吧,今夜只有黎源的小珍珠,没有大朝的明相。
戚旻哭累就睡过去,黎源看得出他是真的累,打了水上来给人擦干净,又给盖上舒适的棉被,这才去做自己的事情。
洗陶罐,烘新的豆子,整理厨房,洗澡洗衣服。
等黎源做完一切,月亮总算爬上屋脊,将院子里照得雪亮。
黎源抬头看了眼屋顶,居然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肆意地坐在屋顶,注意到黎源的目光,抬起手里的酒壶冲他打打招呼,仰头喝下美酒。
黎源看了半天,突然露出笑容,冲那边招招手。
就像在梨花村一般,带着水汽进了房间。
进屋时见珍珠睡得热乎乎,瘦下去的脸颊不可能一顿补回来,但是嘴唇已经变得红润潮湿,微微嘟着,分外可爱。
黎源关上窗,躺下,将珍珠搂进怀里闭上眼睛。
戚旻动了动,找到熟悉的位置,将头又埋进去几分。
一直睡到晨曦初现,石子打在窗棂上发出脆响。
黎源立马睁开眼睛,推推窗户表示起来了,才又关上窗,担心早上的风冻着戚旻,他捏了捏戚旻的脸,“珍珠,该起来了!”
戚旻呓语几句,缩得更深。
黎源笑了笑起身下楼去烧水熬粥。
等他端着水再上来,戚旻柔顺的长发乱糟糟飘着,眼睛耷拉着,毫不怕羞地打着哈欠,他眼睛也不睁,“哥哥,我好久没睡得这么好。”
黎源拧干帕子,让戚旻靠着他,一边擦脸一边问,“你平日里睡多久?”
戚旻想了想,“不清楚,有时候两个时辰,很多时候睡不着,索性就不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