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喻听舟俯身过来给她系安全带。
就要发动车辆时,屈柏打开手机中的一段视频给她看,说:“表现得怎么样?”
画面中是陈燃刚才在舞台上唱歌的画面,接连唱了五首歌曲,不喘不脸红,看上去状态很好的样子。
喻听舟疑惑地盯着她,屈柏解释道:“每唱一首都要调整一下,唱得不好还会重来,然后还要用剪辑装作是一镜到底拍下来的一样。”
喻听舟知道,最近这段时间陈燃的粉丝对她起了许多猜测,甚至当初车祸的事情也隐隐约约传了出去。
她知道了,陈燃是想向喻兰舟传递一个讯息,意思是她身体没什么事,能唱又能跳,不要挂在心上。
喻听舟一直觉得对陈燃心有歉疚。因为她曾见过自己母亲和陈燃的会面。
一再追问下,喻寄枝才说出真相。说出自己叫“舟舟”的原因,说出陈燃究竟是为何而离开喻兰舟。
之后喻听舟在一个晚会上碰见屈柏,等屈柏和原公司合约到期后,逢金便花天价签下了屈柏。
屈柏一贯延续着待人很好的作风,时不时往海升跑,去探望陈燃。
喻听舟便藉着她,来对陈燃好一些。
给陈燃找非常好的康复老师,时不时给陈燃送去些小礼物。
屈柏还问过:“该不会你和你姐姐喜欢同一个人吧?”
喻听舟笑,说:“没那么狗血。毕竟她是因为我姐姐受的伤,也因为我受过伤。”-
寒来暑往的一年里,陈燃多次以为她和喻兰舟分开的疾病已经结束了,但其实一切好像才刚刚开始。
她以为离开喻兰舟、刺痛喻兰舟的那段时间心内的痛苦已经被逐渐忘却,但却任由它们像尖锐的石子一样,在不能安睡的夜晚一层层磨着自己的心。
她才明白:原来痛苦之内,还能再痛苦。
一年有多长呢,长到让陈燃觉得这段时间是自己的一辈子。想念的时间比一个世纪更为恒久。
一年又有多短呢。短到都没能偷偷去见她几次,就又过了一轮。
期间2399的超话又被重建了许多次,但组织者建起来几次,就被炸几次。
陈燃猜测,是喻兰舟在泄愤。
这一年里,陈燃总是惊惧,害怕,提心吊胆。
心脏有时是鼓胀的,有时是萎缩着的,时时令陈燃窒息,喘不过气来。
同喻听舟寥寥的几次见面中,对方也透露,喻兰舟并不能睡得非常好。
以前或许还能依靠自己的歌入眠,但因为自己整个人在她那儿罪大恶极的形象,喻兰舟常常失眠,身体一天一天熬着。
陈燃耗竭心力,掏空整个自己,写出了许多温馨的曲子,但却写不出温暖的歌词,所以她试图在过去的记忆中找。
她进入到一个有着白光的狭长通道内,推开一扇扇门,每一扇门里都是噩梦。
“来救救我,舟舟。”
她喃喃。
现如今,需要有一个人来替自己把这些曲子演奏给喻兰舟听。
和自己之前的创作截然不同的风格,但她想,里面的温暖,喻兰舟应当会喜欢。
那是她掏空了自己的身体的温度,凝聚成心尖血的曲子。
她听说海升交响乐团新进名单里有个她和喻兰舟都认识的人——容玉。
喻指挥对这位钢琴家与对寻常乐手一样,没什么特别的。
陈燃想,只是一些曲子而已,只要不让她知道,是自己作的就好。
只要她能稍微得到一点慰藉,自己也算有用。
陈燃没有很多的力气走出家门,干脆请了容玉来自己家里。
小姑娘满脸纯真,但和前几年相比,成熟了许多。
陈燃觉得自己比她苍老了许多。
长在心上的皱纹,层层叠叠的,很苦,很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