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阿姨。”她喊她。
“嗯?”喻兰舟应了这句出现频率不高的称呼。
“床上的话,不要信太深。”
说出这句话后,陈燃痛得像是心脏上在扎针,那些尖锐的针不是一下子就插满的,而是一根一根,从心脏最饱满的地方,插到最贫瘠的位置。
心脏被针包裹着,或者说是心脏包裹着针。
娇娇宝。好乖。
在这个时候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好乖。
我好喜欢你啊。
陈燃眨眨眼,吞下哽在喉头的泪,把它凝成薄冰,吐出冰冷的话:“一年而已,能有多爱?您之前也对我说过的,让我不要装深情,现在我没有装,为什么您反而还不信了呢?”
陈燃笑着问对方:“是因为看到原本对着您摇尾乞怜祈求获得一点关注的狗转身有了别的主人,被其她人关心、被其她人爱着,你心里不平衡了,是吗?后悔了,是吗?那您再去养一条新的狗去吧,我相信,会有很多人愿意的。”
“您反复地来找我,是想听到‘我的身体本能还爱着你’这样的话吗?我可以说给你听,但这个‘你’,不是您。说实话,濒临死亡的那一刻,我心内一阵后悔,后悔不该因为愧疚就去救您的。我脑海里最后想着的是:我还没有好好爱她。”
最后一句话,陈燃没有撒谎,只不过是模糊了人称代词的指向。
她还没有好好爱她。
没有好好爱喻兰舟。
喻兰舟竭力克制住情绪,好让自己不失控,就要说些什么时,陈燃的手机亮起消息提示。
她看过去,陈燃在用晏新雪的照片做着壁纸。
喻兰舟心中却总有一个强烈的直觉,她突兀地朝陈燃伸出手,说:“陈燃,给我看看你的手机。”
她知道,以前陈燃的钱包里,是会存放着自己的一张证件照的。
手机里也全都是自己的照片。
所以她想,不看陈燃撒谎的眼睛、不听陈燃撒谎的嘴,凭一次自己的直觉。
陈燃颤抖的手被安分地藏在桌下,她新换的手机里,确实是延续了过去的习惯,保存着喻兰舟的许多照片的。
她微愣了一下,随后笑着,说:“您要……看?”
“和您做时,我确实是从来没有拍过些什么。但和她……”
陈燃的话语隐下,她把解开锁的手机推到喻兰舟面前,问:“您敢看吗?”
喻兰舟面色微滞地看着对方。
她能洞察透生意场上与她对弈之人的目光,却看不穿陈燃。
总觉得,隔着什么。
对方确实应该去演电影的。
她能变成很喜欢自己的样子,也能变成很喜欢别人的样子。
手机就在喻兰舟的手边,但看着陈燃的神情,她却不敢去赌了。
陈燃笑了,问她:“不敢看,是吗?”
喻兰舟认真看着她,声音轻慢地说:“我只问你这一次。你到底是因为不爱我而离开我,还是因为爱我,所以离开?”
“因为不爱。”陈燃回答得很轻易,想了想后,又说,“喻阿姨,执着于被爱,是一件特别可悲的事情。您总不能因为我没有那么爱你,就产生幻想吧。”
“我下次不会再救你了,不要再来纠缠我。”
陈燃用了纠缠这个词。她最知道喻兰舟在乎什么,所以也最了解怎么能让她伤心。
一开始喻兰舟看陈燃的目光还是平和克制的。
但随着自己的话越来越多,陈燃从来没有看到过对方这样的眼神:像在看一个死人一般。
皮肤上不受控制地起了一层一层的汗,又随着空气凉透。
再起,再凉。
直至把陈燃整个冰冻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