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是每次,但大多数情况下,叶挽秋都觉得他这种注视会给自己带来一种非常明显的心理压力。
那种目光是安静,是观察,也是不动声色地探寻,好像在看着什么格外难以衡量的东西。很像之前每次他和青川君一起下棋时,遇到需要仔细思索下一步棋该下在哪里时的神态。
但好像又不完全一样。
最终,叶挽秋先错开目光:“只是一些小事而已。后来又觉得实在不必麻烦三太子,所以就算了。正好那会儿家里有其他孩子告诉我,需要我赶紧回去处理别的事,所以……”
“所以,你临走前还顺便教别人写了封信?”他将那封带着明显皱痕信拿出来。
见到这东西,叶挽秋瞬间感觉整个时间连同她自己都僵硬住,甚至眼神都跟着虚散几秒。
不过很快,她又迅速整理好神态,试图装傻:“这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哪吒淡淡回答,“不如你帮我看看,顺便念给我听。”
叶挽秋睁大眼睛,视线控制不住地颤抖几下:“……这不好吧。毕竟是……不知道谁给你的私人信件,给外人看恐怕不太合适,所以……”
“没什么不合适的。”他伸手,指尖按在信纸尖角处轻微一转一抛,将它稳稳飞落在叶挽秋手里,态度平静从容,还端得客气,“有劳帝女念信,我听着。”
叶挽秋握着那张云纸,感觉像是握住了一团苍白的火焰,偏偏还甩不掉。
她满脸虚弱地打开那张信纸,只看一眼遍忍不住闭上眼睛,心里绝望哀嚎,青歌啊青歌,你要害死你姐姐了。
“怎么了?里面写的什么?”哪吒看着她一脸不忍直视的模样,语气不变地追问,指尖轻轻点着桌面,似乎心情不错。
“这个……我觉得还是三太子自己看比较好。它这个内容……它就是……比较,那个……”
“哪个?”
“就是那个……不太好说。”
“不用你说,你照着念就行。”
“……我觉得还是不行。”
“为什么?”
“我怕我念完以后下阴曹地府。”
“无妨。”哪吒依旧云淡风轻,“你要真下去了,我再去把你接回来便是。”
这是要让她死去活来吗?
叶挽秋嘴角抽搐地看向对方,顿时愣住。
他刚刚是笑了一下吗?
虽然只是很短暂地弯了弯嘴角,但他刚刚绝对笑了一下。
他在耍人!
叶挽秋瞬间明白过来,于是放下信纸:“三太子其实已经看过了吧?为什么还要让我给你念?”
“这东西也是你们叫别人写的。既然给我看得,为什么你念不得?”
“……”
果然是在报复吧。
报复青歌怂恿闻音写这信来给他添堵。
想到这里,叶挽秋不死心,还想挣扎:“三太子就这么认定这信不是闻音姑娘自己想写的?”
“她自己还没那个胆子。”哪吒回道。
“那可不一定。”叶挽秋意味深长地看着他,“都说三太子是这九重天众多女仙们可望不可即的梦中情郎,尤其这闻音姑娘更是对你一往情深。求之不得加感情压抑太久,很容易变态的。”
这可不是假话。人间话本上都这么写。
哪吒:“……”
片刻后,他抬起视线:“既如此,我便让韶岚将另一个当事人带回来问问,看她是如何说。若与帝女所言不一致,我便正好问她戏弄天军元帅的罪责。”
这个罪名太重了,真要成立,被丢进天牢里受刑几百年也不为过。
叶挽秋听完没稳住,脸上当即慌了一瞬,叫哪吒看了个十成十的清晰,眼底闪过一抹似笑非笑的神采。
看起来很像那些梦中,他还年幼时才会有的狡黠与鲜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