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没碍着你俩更有话可聊啊。”斓彩淡淡道。
戚妜抿着唇沉默一会儿,抚摸着那条尚未成型的混天绫问:“阿母是不是觉得,我这样总是私下和他见面有些不合礼数?”
毕竟斓彩从来不会主动过问一些不必要的事,可既然她提起来了,那便不太会仅仅只是关心她是否和灵珠子更聊得来这个问题,应该是还有别的话要说。
果然,听闻她的话后,斓彩停下了手里纺线的动作,继而转头静静看了她好一会儿。
戚妜以为是自己说中了阿母的顾虑,立刻开始有点着急地解释他们只是去四处游玩。并且灵珠子向来都是个很懂分寸又极具教养的人,让斓彩不必担心。至于礼数不礼数的事,她自己向来不太在意这些繁文缛节,斓彩也是知道的。
一番话说完,戚妜终于停下来,满脸乖巧地看着阿母,以为她会提点自己,即使她们不在意,但传到其他人耳中总归不太好这样的话。
却没想到,在良久的沉思过后,斓彩开口问的唯一问题就是:“那你和他说话,出去游玩,可会觉得高兴吗?”
戚妜有些错愕地呆了呆,接着便微微点下头,解释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便听到斓彩继续说:“那便好。”
说完,她接着手去认真纺织手边的光辉,似乎不打算再谈论这个话题。
倒是戚妜在等待一会儿后先忍不住:“阿母,没别的要说了吗?”
“你还想听什么呢?”斓彩温柔笑着看着她,“我说了,不管是灵识修习也好,还是其他也好,我都只希望你能高兴快乐,别的都不是那么重要。”
听到这话后,戚妜彻底放下心来,同时也格外感激于母亲对她的包容。
于是,她很快挪到斓彩身后,一把抱住母亲蹭了蹭,眉开眼笑地撒娇道:“谢谢阿母。我就知道不管什么时候,阿母都会是最疼我的!”
这话说出口的瞬间,斓彩抚摸在戚妜头上的动作微不可查地僵硬了一下,但又紧接着伸手将少女抱在怀里,一遍一遍摸过她的长发。
第二天天还未彻底明亮,照例是铺就朝霞的时刻。
夙辰仍然没有出现。
看起来他似乎昨晚一整晚都不在,这铱椛倒是自戚妜有记忆以来的第一次。
斓彩将最后一缕光辉放生到银河中,再次看了一眼明月沉落的方向,似乎在犹豫和担忧着什么。
她坐在朝霞最灿烂,初阳即将升起的地方。过于浓稠的光芒让戚妜很难看清她脸上的神情。
“今日你先回去吧,我把蓄光壶和衣裳洗干净再走,刚才不小心碰到银河里的月辉了,得先弄掉。”斓彩这么说。
戚妜说着她的话看去,确实看到一片银亮的光色正沾染在斓彩的素色天衣袍摆上,像是一层纤薄闪烁的鳞纹。
可让她觉得有点奇怪的是,以往衣服碰到星辉月光的时候,斓彩都是不会在意的。
她有种感觉,母亲可能是在等着金乌明煌的出现,然后向他询问关于夙辰为何昨夜没有出现的事。
意识到这点后,戚妜虽然略感惊讶,但也并没有多问什么,只很快答应下来,然后唤着苍鹤将她带离了银河源头。
穿过层叠丝絮般轻薄潮湿的云彩,戚妜很快便看到了自己的家。被簇拥在霞光中的朝暮林里,像是漂浮在一片波澜起伏的金色海洋里那样。
她在苍鹤敛翅停下后轻巧一跃便跳下地,边随手拍了拍裙边与发丝上勾挂着的细碎金色树叶,边朝宫门口走去。
抬头间,一个熟悉的白色身影蓦地映入眼帘。
她愣得停住脚步,耳边满是风吹林叶的沙沙声,阳光摇晃着满眼树影婆娑横亘在他们之间。
灵珠子寻着忽然停住的脚步声转过身,看到正望着自己有点发愣的红衣少女,浅浅一笑:“看来时辰正好。”
“灵珠子?”她眨眨眼,满眼的不可置信,以及随之而来的欣喜,“你怎么来了?”
“昨日你不是说,军营应该与外界很不一样吗?”他语调平静地开口,嗓音清越如旧,“确实是很不同。”
戚妜被他这句话弄得有点迷糊,不明白这有什么值得他特意跑一趟过来解释的,也只能顺势回应一句:“啊,确实,我想也是。”
接着便是突兀的沉默。
光与风与万物都在此时逐渐苏醒过来,眼前的少年却还站在屋檐的阴影处莫名地安静着,连落叶从晨光中飘零,跌落在地的声音都是如此清晰。
“那个……”
“我是想……”
同时开口的两人皆是一愣,彼此都不太自然地眨眨眼。
太阳从群山背后升起,吐露出的热烈曦光将戚妜的耳尖映照得微红。
然后,她听到灵珠子再次轻声开口对她说:“其实也是因为听你昨日的话,像是心有好奇。正好我今早要出发去军营里,所以想来问问要不要一起去。”
“去军营?”戚妜睁大眼睛看着对方,“可是那不是闲人免进的吗?要进去的话,一定得要……”